秦凡明白,他不一定会去吐谷浑,但无论谁挂衔出使,眼前的文礼斌多半也会追随前去的。
听李靖将军之前介绍,文礼斌在职方司中,精通绘画地理图本,按照今人的说法,那绝对是一个实操型的工科人才,而且他还是得李靖举荐,李靖何许人,能得到李靖青睐有加者,绝对堪比万中无一的人才。
在秦凡看来,一百名只懂得之乎者也的腐儒,都及不上眼前这一名文礼斌,前者只能寻章摘句,青春作赋,后者系统性地描绘山川河流等自然方向,无论对于农林业发展,还是军事战略部署,都有深远性影响。
秦凡从来尊重真正有本事的人,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我请你去吃酒去。”
“小人谨从大人吩咐!”
“礼斌,你和我客气什么,咱们直呼对方姓名就好了。”
文礼斌一阵犹豫:“小人不敢!”
秦凡也清楚,一时间让文礼斌难以接受和自己平起平坐,未必不能够,没有必要强迫他做什么。
秦凡亲热地和文礼斌勾肩搭背,领着文礼斌,就近在东市平安乐坊挑了一家僻静的酒馆里。
酒馆西首靠窗,外头天气略有几分灰沉沉,偶有几辆运送辎重的马车穿行,传来一阵阵吆喝之声……
秦凡摸出了钱囊,不经意间摸出了艾伯书、张兆袅献上来的那一份羊皮卷。
许喁喁将艾伯书、张兆袅给赶跑之后,二人心急要赶着回城,秦凡随手将藏宝图塞入钱囊中。
秦凡支付店员饭钱,见它碍手,索性将那一份羊皮卷放在了桌上。
当然了,文礼斌以为这只是供秦凡就餐后擦手用的绢帕,也没有细问太多。
秦家让店家伙计上了三样菜蔬,一大盆胡饼,又买了一些酒肉,招待文礼斌吃,说是不够时,可以再点。
文礼斌道:“大人,够了,如果等等吃剩下的胡饼等食物,小人可否带回家去?”
秦凡自然答应。
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个穿越者,成为不愁柴米油盐的国公之子,也许文礼斌上有高堂,下有妻儿,家庭日常开支压力大,文礼斌自然能省则省。
秦凡暗暗吩咐店家老板,照着刚上桌的饼蔬肉,再重新打包一份,打算等等餐饮结束之后,让文礼斌一并带走。
待酒食送上桌后,秦凡起身亲自为文礼斌斟酒,弄得文礼斌颇是受宠若惊。
秦凡也没有问文礼斌太多的事情。
英雄莫问出处,李靖必然发掘到了文礼斌的闪光点,才招揽他入职。
秦凡不住地招呼文礼斌吃喝。
文礼斌心道:我本来以为像秦凡这等贵家公子,必然盛气凌人,不想待人一团和气,却如此地好说话。
秦凡笑道:“未来,如果我们出使,我得多多仰仗阁下。”
文礼斌道:“客气了,秦大人,您才是我们队伍的主心骨,我是不敢僭越的。”
秦凡叹息一声,道:“异日我们和吐谷浑一方肯定兵戎相见,此行你所肩负的责任,可一点都不比他人轻。”
文礼斌点了点头,正容应道:“小人明白。”
忽然门口,进来了一名文质彬彬的少年郎。
秦凡见到他,顿时眼前一亮,笑道:“上官先生,这一边请!”
上官仪下朝之后,开宫回家,口干舌燥,想进入酒馆喝一些水酒,此时听见有人喊他,回过了神来。
“秦兄!”
秦凡也凑了过去,扯住上官仪入席,吩咐店家再上酒食。
上官仪眼见文礼斌同席,道:“这是秦兄的朋友啊?”
秦凡点了点头,给他们作了介绍。
上官仪名满天下,文礼斌自然艳羡。
上官仪性情矜傲,平日少和他人来往,敬佩秦凡人品风行,文礼斌虽是无名小卒,但上官仪看在他是秦凡朋友,态度和善。
文礼斌稍有几分拘谨,现场氛围还算融洽。
上官仪道:“秦少爷,咱们上一次见面,是我们太宗皇帝邀见的倭人首领时。”
秦凡笑道:“对,后来我离开皇宫之后,那一个叫什么渡边的倭人腹泻,没有把他拉死吧……”
古人卫生条件,不比今时。
一个破伤风,就得让人死于非命。
谁知道那渡边倭人,吃错东西拉肚子,能否熬得过去不,说不定早就命丧黄泉。
上官仪道:“那叫渡边的倭人没有死!”
“我陛下见到了他腹中绞痛,拉得身子直打摆,既然那渡边是我上国天朝的宾客,陛下令御医前往为他诊治,喝了一剂药汤,然后吐出了腥虫一升……”
文礼斌听到这里,眉头紧蹙。
秦凡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哈哈,是我的过失,我们用餐,就别说了这一些杂碎,免得坏人胃口,来,喝酒吃肉!”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肉食垫肚子。
上官仪一擦嘴巴,道:“秦兄,我有一事想和你说,你听了也别激动。”
他目视文礼斌,似乎担心这一位新认识的朋友,会将秘密给泄露出去。
文礼斌正想要避席,但秦凡笑道:“我信得过礼斌,请上官先生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