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在她住的房中点亮了灯,照至廊前一片绰绰暗影。 她走到廊上,忽而看见她母亲的身影,停下脚步,隔了几步远,谁都没说话。 封无疾已快步上前,扶住郑夫人:“母亲,我有要事与你说。” 郑夫人看着她,眼中灰败,一如当初:“你们出去报仇?” 封无疾小心朝舜音这边张望,插话道:“是我自己要去的,与阿姊无关,人已抓住了,是阿姊抓的!” 舜音说:“不是我抓的,是……”她顿一下,说出那个名字,“穆长洲,你自然知道他。” 郑夫人板着声:“我知道,你夫君。” 舜音一怔,喃喃重复:“没错,我夫君。” 似也没话说了,她朝郑夫人身上看了两眼,天色昏暗,灯影绰绰间似也看不分明,一如六年前离开封家入道观时,也看不分明,欠身见了一礼:“我本是探亲而回,就当拜见了。”说完转身,默默回房。 郑夫人什么也没说。 天黑透了,舜音在房中清洗、换衣,一样一样井然有序。 待披着衣裳坐在灯前,手上挑了挑灯火,竟觉连日来如梦一场。 往前推,从凉州离开时似也如梦一场。 她转头拿到自己的折本,翻开,忽从里面掉出什么,捡起来,是一份夹着的文稿。 展开,看到边角一行小字:凉州司马穆长洲赠夫人封舜音,独存。 没想到连这都带出来了。 她手一推,将东西缓缓收回去,自言自语一句:“狡诈……” 到处都是他留的痕迹,太狡诈了。 却又垂眼,想起了他泛红的眼:“真是狠心,时至今日,竟只有我不甘心。” 入夜时分,封无疾换过了药,悄悄溜出正屋,想看一眼他阿姊怎样了,走到房门外,却见房中灯火明亮,紧跟着房门拉开,她走了出来,直直走去了前院。 他好奇跟去,直到前院,看见她手里拿了什么,交给了院门处守着的一名护卫,很快又走了回来。 “阿姊做什么去了?”他忍不住问。 舜音低声说:“寄信。” “寄往何处?” 她停一下,说:“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