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途中，正遇上客流量的高峰期。
眼看着导航里前方一大段红色标记，郁恬搜索出了其它路径，只是需要绕远。她把导航的新路线拿给顾珩洲看，“顾总，回去还早，不如我们走这条路线，虽然远了些，但是可以看看丛林美景。”
顾珩洲凑过去看了下，点点头，“好。”
这是两人距离最近的一刻，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清浅的香味，她能感受到他平稳均匀的呼吸。
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方向盘旁边的支架上，点开语音导航，重新坐回座椅里，而他维持刚刚的姿势，手指轻触了下屏幕，看了眼大概的路况。
二人依旧没有说话，一个认真开车，一个只顾看向窗外的风景，可彼此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和从前不同了。
秋日的山林色彩分明，山路开阔，平坦的柏油路面落下厚厚的松针，遍地的松果，干枯的落叶被车轮碾过似乎窸窣有声。
他好像刻意开慢了些，斑驳的树影从崭新的车漆上一晃而过，像一帧帧闪过的老电影。
她降下车窗，黑松、白桦和杨树混合着泥土的清香窜了进来，微风拂面，将她的发丝吹向脑后，阳光洒在她秀美的脸庞上，她微眯着眼的稚气样子映入了他的眼帘，心情分外舒畅。
山间溪流纵横，潺潺的流水声隐匿在一阵不绝的鸟鸣声中，越来越清晰。
“你听，是喜鹊的叫声。”郁恬侧过头来，笑着指了指窗外。
他侧耳倾听，确有一阵清脆悦耳的啁啾鸟鸣，笑着说道：“麻雀好像也是这么叫的。”
“不，就是喜鹊，是吉祥的预兆。”她唇边全是甜甜的笑意。
他笑容一点点放大，“嗯。”
“顾总家里有喜事要发生了。”
“你指哪方面？”
“当然是哪方面都有。”
“嗯，哪方面都会有。”他眼含笑意地看着前方，握了握方向盘，想起昨日求来的签文，看向她自在开心的笑颜，不自觉地轻踩油门。
车子驶入一片火红的枫林，这热烈和绚烂的颜色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悄悄引燃了人内心欲望的火种，将某种微不可察的情绪带入了高潮，绵绵不绝。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每每看向她时，眼中冷厉的神色都会情不自禁地退去，只留有无限温情与柔软。
这一程，极顺。
行至山下，临近正午。路过一个卖水果的摊头，郁恬想要下车去瞧，他慢慢靠边，放她下来。
青皮微黄的橘子有拳头般大小，橙色的石榴剖开一半露出了一粒粒红色的籽儿，头戴草帽的老农吆喝叫卖，见她前来，剥开一个橘子递过去，“尝尝看，不甜不要钱。”
她掰开一瓣衔入口中，清甜莹润的汁水盈满齿颊，轻吐出籽。她看向来到身旁的顾珩洲，“尝尝看，真的好甜，有籽。”
他伸手取来一瓣细细品尝，连连点头。
老农不禁喜上眉梢，“自家种的，有机的，健康。”
“多少钱一斤。”郁恬开口问道。
“十元两斤，二十元五斤，卖完就回家啦！”
“全要了。”
郁恬愣愣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太多了，吃不完的。”
“还有那两筐石榴，也全要。”
“……”
“好嘞，您稍等，我用袋子全部包好。”老农笑嘻嘻地忙活开来，顾珩洲不动声色地打算扫码付款，连价钱都还没问，郁恬在一旁立即按住他的手，“别。”
老农微笑着地看过来，“您瞧我，都忙忘了，我先算一下总价。”
郁恬笑着说，“老伯，这收款码是您自己的还是家里人的？”
顾珩洲这才明白她的用意，转头看向老人。
老农开怀大笑，“是自己的，这是我儿子给我买的智能手机。”说完，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还点开了微信，“您瞧，我会用微信的。”
郁恬眉头舒展，忘了手还覆在他的手上。
老农见状，笑着对顾珩洲说道：“小伙子，你真会疼老婆啊，我第一次去我老丈人家就背了一筐橘子，哈哈哈……”
郁恬听完脸上一阵臊意，连忙抽开自己的手，慌乱地对他解释：“老伯，别乱说……不是的……”
老农只顾忙着手里的生意，哪还听得到她细若蚊蝇的声音，倒是身旁的某人嘴角不经意间扯开，余光里看着她只顾低头吃橘子的窘迫。
付了钱，把水果拿上车，车子后座都塞满了。
她也不管他花钱买乐趣的爱好了，有钱人的世界里大概都不清楚斤两是什么概念吧。
他感觉到她漠然的不快，偏头看着她说道：“卖完这些他就能回家了。”
那语调像是做了一件大善事，正等着她正面的评价或是表扬，她哭笑不得，侧过脸看他，“是是是，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满意地勾起嘴角，愉快地启动车子，向着小院驶去。
这一路，郁恬都在心里盘算着橘子类的食物：橘子蛋糕、橘子布丁、橘子果冻、橘子奶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