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顾珩洲醒过来,门外一顿一顿的敲门声一听便知是何人。他起身下床去开门,便瞧见了那张清丽素净的俏脸,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轻声说道:“起了吗,外婆让我来喊你一声。
他穿着昨日她送来的睡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额前的碎发随意地散乱着。或许是见惯了他公式化的装扮,此时的他在她看来却是一种难有的随和,让人忘却了他的身份。
他稍稍清醒了几分,勉强弯了弯唇,“刚起。”
“那你收拾一下,过来餐厅一起用餐,我们等你。”她说完正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了,她愣在原地,他笑着说道:“马上就来。”
她微笑着点头,“不急,我们等你。”
早餐是老太太亲手包的青菜猪肉馅馄饨,皮薄馅多,汁水丰盈,加了紫菜、虾米和鸡蛋丝的汤底鲜美无比,热气腾腾,喝上一口,惊艳了味觉。桌上摆了自制的萝卜干、糖蒜和咸菜,用青蓝色的小碟装着。
“馄饨馅里掺了点油渣,是我们兰陵的做法,吃不惯的话锅里还有南瓜粥,我去给你盛点来。”
顾珩洲立马拦住,笑着说:“外婆,我吃得惯,加了油渣更香了。”
“喜欢就多吃几个,不够我再去下。”老太太看向一旁的郁恬,“恬恬啊,待会吃完你们就上山吧,我准备了几样斋菜给你们带过去,我就不去了。”
顾珩洲抬起头看向她,“外婆,您辛苦,给您添麻烦了。”
老太太目光矍铄,一脸慈祥,“不辛苦,忙完了下山来吃午饭,我给你们多做几样好吃的。”然后拍了拍郁恬的后背,“上山后,凡事要诚心些,不许妄言,不可谤佛,道家清净之地,遇人只需笑脸相迎,低眉顺从,要知道是你有求于人,不是人有求于你。”
这话听着是对郁恬说的,其实也是对顾珩洲说的,二人听后,都点头允诺。
驱车来到三清观前,满山苍绿被烟雾笼罩,天光尚有些灰蒙,慕名前来的香客早已成群结队,好不容易在角落处寻得了车位。泊好车,二人下来,沿着灰色的石阶缓步而上。顾珩洲右手拎着竹篮,左手实则虚掩在她身后。露水浓重的石阶上有些湿滑,他俩隔着很小的距离,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越接近内堂,沉香味越浓,如丝丝凉意入喉,沁人心脾,叫人神采奕然。门口又遇到昨日那位道人,一边施礼,一边说道:“师祖恭候已久,特叫我来迎迎二位善人。”
郁恬心里想着:他怎知是我二人前来?
目光对上顾珩洲,他眼里似有同样疑惑,只是更为坦然。
跟着道人入了内堂,路过一道镂空竹帘,便见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道端坐在堂前。他头戴黑纱方巾,身穿玄色道袍,发须花白,留有二尺长髯,面部清瘦却目光灼灼,透着深邃的智慧。
“二位来啦?”他开口说话,声音宛若鸣磐。
顾珩洲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拜见真人,感谢真人愿意接见我俩。”说完,将放了斋菜的竹篮放在桌上。
玄清真人点头示意,那位道人前来奉茶,又将斋菜拿了下去,堂内只剩下三人,“请坐。”
二人在他面前入座,郁恬打量了一番四周,古朴的房间里都是黄花梨柜椅,摆满了大量的经书典籍,桌案上的香炉里烟雾袅袅,那沉香味道就是来源于此处。
“二位可是为了家中病人而来?”
顾珩洲点点头,“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就是希望真人能随我下山一趟,解救我祖母缠绵病榻之苦。”
“老道我不会治病,怎能轻易救人?”他抚着长髯,微笑着看他。
这话一出,二人皆怔愣了半晌。
郁恬轻声说道,“真人谦虚了,多年前您曾救治我外祖父,不知可还记得?”
“早年我下山历练修行,确曾施救,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功德已成,不可随意出手。”
顾珩洲恭敬地抱拳,“真人慈悲为怀,我愿诚心供养,不知真人可否给予祖母一次生的机会。”
郁恬见状连忙出声说道:“真人大慈大悲,我二人是诚心前来,还请真人念在我俩一片孝心的份上,下山施救。”
玄清真人看向她,笑着问道:“这位小友,既非你亲生祖母,缘何如此执着?”
郁恬深知此人道行颇高,不敢有任何欺瞒,诚恳地看向他,“我年幼时祖母因病去世,外祖父后来也离开了我们,因此不忍心见朋友的祖母被病魔缠身,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一试。上善若水,想必真人心中也是不忍。”
玄清真人沉默不语,目光又看向顾珩洲:“想我此番下山也无不可,只是需这位小友答应我一桩事,不知可否?”
顾珩洲眼神急切,“真人请讲,只是不可违背国家法律。”
真人哈哈大笑,“自然是不会违背的。”
“那便好,无论多难,晚辈都竭尽所能。”
“你也确实能够办到。”
顾珩洲面色释然,郑重地看向玄清真人,“即便是散尽家财,舍我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真人摇了摇头,“言之过重了,修行之人不会为难于人,待施救之后,自会交代你去办。”
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