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这块玉牌是我父王送我的,应该足够你这些月来的辛苦了。”皇孙要他握着,眉眼弯弯:“等快过年了,你再去外面买些好玩好看的花炮扎灯来。孤听说民间灯匠有不少手艺远胜宫中,很想见识见识呢,到时候孤一定给你多多的金瓜子,可以吗?”
苏檀有些失笑,喜欢有趣好玩的东西到底是少年天性,遂点头答应。
彼时他尚觉得,自己调出宫是一件希望渺茫的事,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背信失约,这一天好像与他过去千万个日夜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他未曾想到,这一次召见,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次召见在晚上,他本来到了换班的时候,正要回去,路过的一个小太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手法拙劣地往他的铠甲缝隙塞了一张纸条。苏檀想了想,照常换班,直到僻静无人时才敢打开那张纸条看,上面的字迹甚是端方,命他于亥时一刻入钟粹宫觐见。
钟粹宫即是现在皇孙的住处,先是用搬运木料的借口第一次搭话,现在又是夜晚要求秘密觐见,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要求他配合谋反吧?
思来想去,苏檀哂笑自己想得太夸张了,皇帝还活着呢,底下就翻不出什么大浪。
既然皇孙有令,苏檀不能不去,倒有些好奇这位皇孙想干什么。
亥时,钟粹宫。
苏檀到得稍早了些,今日钟粹宫的防守格外松散,或许是得了皇孙的意,守卫几乎约等于无。目光一扫,正殿空空如也,左配殿只有一个人,心想那应该就是等着他的皇孙了。
进去他轻轻咳嗽了声,行跪拜礼:“参见殿下。”
“免礼平身。”屋内不点一盏灯,月光透过窗户映在地面上,反射出冷冷的清光,“你本事还不赖。”
“殿下谬赞,不知深更半夜命我前来,所为何事?”
“我知道,你是个刺客。”皇孙的话让苏檀心微微一惊,“既然敢在皇宫内来去若无人之境,那悄无声息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吧?”
别的不说,要他杀人。苏檀立刻知道皇孙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了,杀人对象除了西李李选侍,还能是谁?
这李选侍曾为一点微末小事,活活打死了皇孙生母王才人,不折不扣的杀母仇人。偏偏这杀母仇人还能凭借太子的宠爱拿到抚养皇孙的权利,在宫中愈发得意,目中无人。
她自觉自己当上皇后是十拿九稳之事,出于孝道规矩还有夫君的宠爱,皇孙再怎么恨也不会拿她怎样,对皇孙的教育自然不会多上心。皇孙与她几乎是相看两厌,据说皇孙平日多有被欺凌虐待之事。
苏檀低声道:“末将知道殿下深恨李选侍,但您现在是皇孙,将来必定荣登大宝,不必急于一时。”
“皇位孤自然是等得起的,可李选侍未必。”皇孙语出惊人,“孤看李选侍之狼子野心,不止于甘心做皇后,将来还要效仿吕邓之流,垂帘听政,牝鸡司晨呢!”
“不可能。”苏檀盘坐在地,“朝中臣子既能一力扶持您父亲成为太子,也绝不会容许李选侍垂帘听政。”
“可是父王喜欢李选侍。”皇孙声音干涩,“倘若父王登基,要扶李选侍为中宫,孤能怎么办?”
苏檀稍一思索,顺着他的话头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倘若太子殿下真要执意立李选侍为后,亦不必急于一时。您是长孙,既然您父王能登基,您一样也可以。”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皇孙语气不善:“若将来李选侍为后,又生下嫡子……那时孤想请你刺杀李选侍,或者他的孩子……你答应不答应?”
那你得给钱啊。苏檀心想,考虑了一番措辞,他说:“如果殿下那时还能找得到我,自然会为您效力。”
皇孙轻轻哼了声:“也罢,你回去吧。”
这次见面后,苏檀觉得日后只要自己还在宫里多留一日,这位皇孙没准就还会来找他,果不其然,距第二次会面没多久,皇孙再次悄悄召见苏檀,问他愿不愿意假扮穿上太监的衣服,假扮太监随侍左右。
苏檀对他奇怪的想法逗得有些乐,假扮太监并无不可,不是真来一刀他都能接受。不过他好奇的是皇孙为何想要他随侍左右,他的侍卫身份确实不方便随时召见,但是他不嫌麻烦,侍卫上班点卯,自由度比太监高多了。
“启禀殿下,末将从未修习过宫中礼仪,怕是会御前失仪。”
“孤可以让老太监教你,况且在钟粹宫,你大可自由些。”
一番话说得强势,苏檀还想搬出的音色喉结等问题来辩驳也辩驳不成了,再说下去怕是会让他恼,身在宫中,还不能得罪皇孙,便点头应允。
有老太监教习礼仪规矩,苏檀接受“太监”身份转变很快。毕竟是皇孙冒着风险亲自提点的人,一些欺压新人的规矩放在苏檀身上也不适用,他学习模仿能力又强,刻意观察之下,很快行为举止上与太监差不太多。
身份变成了“太监”,距离皇孙更近,观察到皇孙每天起得比他还早,梳洗完毕就准备上课,听之乎者也,心怀下民,尽管自己也是饱读诗书,听孙承宗讲课还是觉得有点昏昏欲睡。
讲课间隙和中午有一点休息时间,基本也就吃饭喝水、稍微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