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实际看着好像十岁出头。
看来我确实养的好。苏檀高兴起来,掰着脸正瞧,小家伙营养补上来,长得就快了,面部轮廓已经初显出本土人特有的五官深邃的味道来,目光炯炯,褪尽了初来时卑卑怯怯的气质。
塔希尔由着他捧着脸左瞧右看,最后挠了挠他鬓角,笑意满满:“好了,该吃饭了。”
塔希尔喜欢看苏檀笑。
温温柔柔的,好像不管他犯什么事儿,他都会包容下来。他欠着债,但从来没感觉出自己是什么卑微的奴仆,而是被娇养呵宠的孩子。
孩子一天天长大,语言的课程被每日的练功侵占了时间,不是要当什么大作家,应付平时书写对话就足够,塔希尔的中文已经说得很熟练,甚至染上了苏檀的一点口音,混杂本土方言的腔调。不过字仍然要练,抄写清静经与道德经,听苏檀悠悠地念上一遍,比夏日喝了冰水还要凉爽痛快。
有时苏檀也会教他学画,宣和画谱描摹多次,翻得书页脏兮兮的又破损不堪。苏檀打算描着再装订成一本新的。
塔希尔的字已经练习得很好看,就负责抄画谱上的文字,苏檀自己将那些描摹的旧作整理出来,对比着挑选出画得最好的作为装订的准备。
从东方古国运来的宣纸轻薄绵软,带着淡而渺远的异国气息。
飘下来遮蔽日光,能清晰地看到纸张的肌理,笔迹墨水边缘模糊的洇开。
苏檀捉着他的手腕,纠正握笔的姿势,教他驯服难缠的毛笔,如何控笔藏锋,时光就在一笔一画间流淌而过。
墨香味,还有苏檀身上独特的苦药香气味,总是闻不够。
等他的功法修到可以稳定看到金花绽放的时候,苏檀说:“以后不要叫我老板了。”
塔希尔以为自己太过愚笨,现在才学会练功,一时间有些惶恐,扯着苏檀袖子紧张地问:“那要叫什么?”
苏檀笑着说:“要叫师父。”
师父师父,从师如父。苏檀对塔希尔既然有养育之恩,又有教导之恩,叫一声师父并无不妥。
只是塔希尔听苏檀这么解释师父这个词背后的重大意义,微妙的并不是很想领情。
不想叫师父,还不如叫老板呢。
但是苏檀看他的眼神那么欣喜,他只得乖乖低头喊了句师父。海东青在一边起哄说,放在中国他要跪下磕头才符合礼节,苏檀喝止了他的玩笑,摸着他头说,除非不得不跪,就别轻易跪。
称呼上改变并未给生活带来什么太大的变化,学习依旧,卡耶塔诺每月来几趟,每次带来很多吃的。抱抱雪里蕻,捏捏塔希尔的脸,说苏檀把他养胖了许多。苏檀坐椅子上都懒得起身迎接,扶着头目光游移。
有时候卡耶塔诺老爷也会当众亲一口苏檀,显得极为亲昵,海东青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卡耶塔诺来的次数多了,塔希尔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卡耶塔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真的就如海东青所言只是喜欢那张脸吗?
世界上真的有喜欢男人的人吗?
如果只是喜欢相貌美丽的人,那以卡耶塔诺的财力与胃口,马德里有那么多美女,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苏檀?
塔希尔的疑问有很多,随着学识与见识的增长,这些压在心底的疑问在日积月累中越来越坚硬,成了挥之不去的一根刺。
苏檀不教这些,但是我自己想知道这个答案。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很没意义……但是我想知道。
我有一定能力了,可以尝试主动去做一些事。以后,父亲被杀的真实情况,不也得靠自己吗?
塔希尔就这样说服了自己,下定决心,开始想办法调查。
他日常上街买菜,慢慢认熟了一些人,卖鱼的大叔开玩笑式地邀请他去酒吧喝一杯,他之前总是摇头,现在他想去探探情况。
卡耶塔诺老爷应该很有名吧?
苏檀供他吃穿,平时还会给点零花钱,让他自己买点喜欢的零食吃吃。说是零食钱,数额都和雇佣仆人的工钱差不多了,塔希尔一分没舍得花,全攒起来,现在他觉得,该是这笔钱用起来的时候。
夜晚,等苏檀和海东青入睡,他就揣着钱从阁楼窗户跳了下去。
现在他的身法已经入门,从阁楼窗户跳下来扒一下墙头缓冲,再落地翻卸力,轻轻松松。
兜了兜荷包里的钱,分文不少,叮叮当当。他放下心来,向酒吧的方向跑去。
以前贝西奥也会带儿子上酒吧买醉,点一杯最便宜的酒,慢慢喝着,很享受很陶醉,又怕喝醉了回去太晚遭骂,喝完两杯就走,走时摇头推开敞着胸脯笑颜如花的妓女,一手还要捂着塔希尔的眼睛。
塔希尔又不是蠢蛋,贝西奥就算捂眼睛捂得再严实,来得多了,也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感觉,父亲不敢碰,应该是买不起,或许比两杯最廉价的酒还贵。既然父亲买不起,他一个小屁孩就更没钱了。
走到破破烂烂的酒吧门口,他才从过往的回忆中解脱出来,抬头看看酒吧名头,里面还很热闹,吵吵嚷嚷的。
推门进入,熟悉的劣质酒味和人身上的汗臭味冲鼻而来,浓烈又乱糟糟,和纵情打着拍子的男人们一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