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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笑就有人哭。
此时世袭豫国公府里,丫环奴仆跪了一地,几位夫人如夫人跪在冰冷砖地上正在哭。
而国公府女主人,一品诰命刘夫人跪爬在地上胳膊死死抱住东方大都督的小腿哭嚎着,“老爷,秀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要打死他,就连我一块儿打死吧,妾身也不活了!”
在满朝诰命夫人中素有母老虎之称的刘夫人嚎啕大哭,额头连连磕在丈夫军靴上已渗出了血。
东方崖“嘿”地一声重重跺脚,丢掉手里的鞭子。
以他三品修为想要打死儿子太容易,好歹也是亲儿子,总不能真打死。
可就算抽了几十鞭子这口气依旧出不来。
自从顾淮做了镇抚司指挥使他就把儿子关在家里,就是怕儿子招惹顾淮,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冤家昨晚偷偷溜了出去。
喝顿酒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去砸岫云居!
这下好了。
开国勋贵二十四府各家少爷连同护卫在内全部被不明人物踢昏。
这也罢了。
可一个个被扒地一干二净死猪一样的摆在地上,最可气的是怕这些人死掉还被喂了些丹药。
名为认领嫌犯,实则是交钱赎人,连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最丢脸的则是豫国公府,因为东方秀是领头的。
瞥了眼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一动不动早已昏死过去的儿子,东方崖一再告诫自己‘虎毒不食子’,抬脚从夫人搂抱中抽出腿向前府走去。
顾淮,又是顾淮做的。
却把球踢给了京兆府,此子忒阴狠!
此时此刻,东方崖品味到了卫小刀的心情。
这他娘的怎么忍!
一路冷着脸来到前院书房,东方崖扫了眼心腹幕僚谷神溪也不说话,闷声坐在椅子上,脸色倒变得沉静下来。
“卑职无能,请主公责罚。”
谷神溪也失去了一贯胸有成竹的潇洒自若,深深欠身一礼。
“不怪你。”
东方崖摆手,“小看了顾淮,本帅之过,谁能想到一个与我那孽子一样的货色居然是个雷霆手段之人?”
谷神溪默默叹了口气,心知这是虎帅安慰之语。
小看了吗?
没有。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这是与当今圣上看不见的交锋。
身为虎帅账下首席幕僚,谷神溪此次布局耗费的心力不亚于当年与北蛮雌狼军在枯木湖畔的决战。
差别只有那一战打赢了,这一战打输了。
他万没想到顾淮竟敢在后半夜动手抓了所有武贡生和寡妇,甚至连负责煽动百姓的众多挑头者也一一准确找出来。
越想越堵心,谷神溪不由忿忿道:“此子心肠之狠世间罕有!”
抬头却看到笑意从虎帅脸上一闪而没。
谷神溪也不由笑了。
明白主公在笑什么,那是在说‘与你我一样。’
“虎帅,陛下会不会……”谷神溪拿不定主意的问道。
邸报上只点出“主使人”三个字,邵士勇等人在顾淮手里,顺藤摸瓜就能查到前军府都督佥事邱鸿府里,满朝皆知邱鸿是东方大都督的人,豫国公府想跑也跑不掉。
东方崖却摇头,“不会。”
这是最难受的地方。
把柄在镇抚司手里握着,这张牌我不打,你就永远不敢说话。
谷神溪嘶哈着好似牙疼,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虎帅,那我们接下来……”
怎么办呢?
身为首席幕僚,他已想不出对策。
“等。”
东方崖轻轻吐出一个字。
等什么?
没说。
谷神溪眼睛却亮了,“卑职懂了。”
起身告退。
走出书房他摇头一笑,自己精于算计可在大局观上还是差着虎帅太多。
偌大京城不是只有一个铁旗门,金风亭、细雨阁、不弃盟,京城四大帮派哪一个的后台都是了不得的势力。
本来镇抚司先查了细雨阁,因为铁旗门与风云楼有旧怨反而成了出头鸟被打得损失惨重。
那就后退一步,把那几家让到前台。
等到那几家都忍不住了,事情反而好办了。
虎帅,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