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发笑了,接触过不少江湖人士的他自然理解这一份心情。 好一句“不甘心”! 这三个字包括了金钱、权力、地位、情爱等等在内的所有东西,不知多少江湖纷争都是因为一句不甘心而起。 很多时候,这三个字还凌驾于生死之上。 而张季舟的不甘心,充斥着他对名声的追求和对医圣先祖的向往。 燕白发不再劝诫,看着张季舟认真说道:“我建议张医师回去后好好想一想。” “此外,张医师曾数次救过先妻,这份恩情我都记在心里。” “如果你执意去找星君对峙,记得先来找我,我会帮你。” 张季舟叹息一声,突然有千言万语涌上嘴边,最终只说了一句多谢。 接着他又寒暄了几句,告辞离开。 燕白发也不留他,将他送出燕府。 看着老友佝偻远去的背影,燕白发重重地叹了口气,关上大门。 其实,燕白发只站在张季舟的角度上进行了分析,却没有说自己的苦衷。 不良人已经不是之前的不良人了。 先帝时期,不良人颇受倚重,在庙堂和江湖都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陛下登基后,显然更信任最早追随他身边的班子,比如 李大总管,比如孟君集…… 于是内廷司趁势而起,不良人日渐低沉。 最差的时候,不良人的数量足足削减了三分之一还多,几乎从风云榜中除名。 后来陛下进入观星楼修道,朝中需要有势力与内廷司相制衡,不良人才得以缓和。 如果燕白发这时候再与星君交恶,很可能会引起陛下不满。 短期看可能不会有什么祸事,但等陛下结束修道,坐到皇位上的时候,一定会颁下一纸诏书,削减不良人的开支调度,控制各地不良人数量,将部分不良人降为捕快…… 燕白发确信,那位多疑且唯我的陛下肯定能做出这种事来。 都说修道要心静自然,心如止水。 也不知陛下这样的性子,是怎么能静下心修道,并且修有所成。 据说陛下已经是二品境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了。 燕白发揉揉眉心,心想如果不是顾及身后的不良人兄弟,以及心中的责任感和价值观,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以他的实力到哪不能生活得好好的,何至于奉承这个不讨喜还不务实的皇帝陛下? …… …… 另一边,张季舟离开燕府,径直去往宣阳坊南侧的一家客栈。 行 走在宽敞的街道上,老人双手拢袖,裹着棉袄,心中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曾在这座城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那时候的他贵为太医令,医术高超,住在太医署附近的一处药园里面。药园位置虽偏,但逢年过节必定门庭若市,张季舟收到的礼物能堆满一整间房,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他的“朋友”和“熟人。” 后来药园被毁,鬼医被逐。 不见长安二十年风雨。 如今再临长安,举目望去,暮色笼罩,华灯初上,长安一片繁华。 可昔日的朋友和熟人俱已不再,张季舟竟觉得那般陌生。 …… …… 与此同时,在距离长安城二十余里的官道上,有五辆马车缓缓而行。 另有七八个男人骑马跟在马车旁边,手里举着火把照明。 这是一支从颍川入京的商队。 他们本该在日落前进城,无奈途经的官道上有一截正在修路,商队绕道而行,耽搁了不少时间。 商队领头的是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姓魏,众人都喊他老魏。 老魏爬到车厢上,朝长安城的方向望了几眼,叹息着摇了摇头。 眼下城门已关,就算能赶到长安也肯定进不得城了。 “不走了,此地还算宽敞,大家把帐篷拿出来,就在这里凑活一晚上吧,天亮再出发。” 老魏跳下马车,招呼众人。 队伍里跑商的一个个都正值壮年,风餐露宿是常有之事,自然没什么意见。各自从车顶抽出草席帐篷,准备在路边安营扎寨。 不过跟在后面马车旁边的一个小老头却是不太乐意,耷拉着老脸,凑过来说道:“老魏,附近就没个客栈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