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坊,燕府。 酒过三巡,燕白发和张季舟这对曾经的忘年交相谈甚欢,几乎有拜把子的趋势。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燕白发猜到张季舟此行应该是有要事相商,却也不多询问,只等张季舟自己开口。 张季舟同样不着急,直到天色渐暗才放下酒杯,缓缓说道:“燕大帅可否听我一言。” 燕白发说道:“张医师但说无妨。” 张季舟微微颔首,再次把疟疾、手稿以及乌朋和岱岳星君的事情讲了一遍。 燕白发听后沉吟许久,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张季舟点了点头,说道:“燕大帅应该知道凉州黑市的情报点由天机阁负责,消息便是从那边得来,绝对可靠。” 燕白发沉默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你想怎么做?” 张季舟说道:“直接找星君对峙。” “直来直去,确实是个好办法。”燕白发说道:“但还不够好。” 张季舟疑惑道:“大帅以为如何?” 燕白发放下酒盏,直视张季舟,眼中攸而放出精湛的光芒,正色说道:“从哪来,回哪去,什么疟疾?什么手稿?还有岱 岳星君……这些都与你无关。” 燕白发顿了顿,继续说道:“将此事埋在心底罢,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张季舟愣住了,安静片刻后忽而轻喝道:“岂能如此?” 燕白发目光平静,淡淡地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去找星君对峙就等于送死?” 张季舟沉默着不说话,眼神却带着坚定的目光,其中的意志不容置疑。 燕白发笑了笑,说道:“那好,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对于此事,你可有足够的证据?” “你能否证明那份手稿真的存在?” “就算存在,你怎么证明它是你写的?又怎么证明乌朋是从柳树下挖出来的?” 张季舟还是不说话。 燕白发遗憾说道:“看来你没办法证明……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星君的人格上。”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件足以名留青史,让世人立庙的功劳。” “星君凭什么让给你?” “道门的规矩?” “不诓骗,不偷盗?” “说真的,当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规矩算个屁啊,大街上算命的神棍到处都是,你去问问他们讲不讲规矩?” 燕白发看着他, 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我是星君,我绝对不会承认。” “还会以乱臣的名义将你下狱,之后再找个理由剁了你的脑袋。” 张季舟微微吸了一口气,面色发白,依然保持沉默。 燕白发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浅酌一边说道:“假如星君是个好人。” “他承认了手稿的存在。” “可你别忘了还有太医令乌朋。” “听你的意思,手稿是他送给星君的。” “乌朋是你的弟子,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为人,真诚、稳重,却也自私。” “如果他不承认呢?” 张季舟脸色苍白,双手捧着酒盏,低头看着空荡荡的酒盏底部。 燕白发冷笑看着他,说道:“我们再假如乌朋也是个好人。” “他也承认了手稿的存在。” “经过对证,确认了那份手稿确实是你张季舟所留。” “好,很好,非常好,张医师你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声。” “然后呢?” “你知不知道这大夏朝野上下,有多少人想要抱星君的大腿?”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日思夜梦都想到得到星君的垂怜?” “他们会想方设法 地杀死你,或许还会用最痛苦的方法折磨你。” “就算你医术通天都不够活的。” “等你死之后,一切照旧。” “世间各地还是会给星君立庙,史书上还是会把预防疟疾的功劳归于星君。” “而你,张季舟,则是会被打上乱臣贼子的标签,与王谢等同。” “当然你远不如王谢,更大的可能是就此湮没,史书上提都不会提。” 燕白发的声音在前厅里回荡着。 他的话虽然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