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干嘛送他干脚棒?”
司法参军公西赞名表示不理解,这个监察御史看上去不像好人,值得送他干脚棒吗?
“因为,他还想让他阿娘吃啊!”
柯斜怅然回应。
当年陈叔达在宫中取葡萄不吃,要装给老娘尝尝,高祖落泪“你阿娘竟还在世啊”,这个情形与此时大约相同。
柯斜想到辞世已久的生母,情绪难免起伏。
不管李义府日后成啥样子,至少他待阿娘、发妻从来没变过。
就这一点来说,他已经胜过许多“正人君子”。
再说,李义府年轻,前途无量,犯不着跟他过不去。
司仓参军萧余典满眼庆幸:“还是使君高瞻远瞩,要不是仓曹恰好彻查学校、道佛的书籍,搞不好下官就跟兴州的司仓参军一起进京了。”
那是,还有免费的车乘呢,槛车。
柯斜转身,眼带赞赏:“别看这位监察御史年轻,眼力准着呢,也就是凤州本身没有太大破绽,要不然……”
呵呵,太相信李义府的节操,是会吃亏的。
没有参军事陈钱打下的基础,你就看李义府会不会下狠手吧。
官场上的友谊不是没有,但跟某家的瓜一样,不保熟。
至于凤州所谓的破绽,柯斜在凤州时能管得它正常运转,调离之后是下一任刺史的事了,操那個心干嘛?
当然,李义府也极有眼力,比如赵节在洋州,他就坚决不跑那一头,口口声声“诸葛丞相不走子午谷”,理由格外高大上。
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李义府自己是信了。
“应对监察御史,陈钱居首功。”柯斜下了结论。
陈钱眼里现出一丝嘚瑟。
嘿嘿,不枉自己脱离御史台,能入流不说,所做的事无须刻意邀功,使君也自慧眼如炬。
“使君,下官听说,别处也在研究桃红纸了。”龙亚仁忧心忡忡。
要是凤州桃红纸的财源被人抢了,他的路可怎么办哦!
修路这事,任他龙亚仁再怎么清廉,恰如肥猪肉左手倒右手,两手多少得沾点油,还不违律法,那叫一个舒心。
于公于私都有好处的事,那能叫贪腐吗?
柯斜摆手:“淡定,别家用皮纸试,本钱就高过竹纸,惹毛了就降价,卷死他。再说,搞出桃红纸,就是你都有侥幸成分,别人有那么容易试成?”
“倒是防着造纸那些民夫,别把工艺泄露出去。”
有版权的年代尚且不能制止盗版,这个年代就更无能为力了,“留一手”也就成了唯一的保护手段。
柯斜没告诉龙亚仁,早晚有人会研究出差不多的桃红纸,会以低价把市场冲烂。
没辙,凤州是官府,不是那些世家,一些手段是不能乱用的。
得要脸啊!
“趁着同类纸张还没有出现,凤州桃红纸赶紧加大产量,并研究其他香味的纸张。”
“纸张挣到的钱,修堤坝、道路,改善黎庶的生存环境,这才是造纸的初衷啊!”
柯斜提醒龙亚仁。
桃红纸能持续干,但不会永远有那么丰厚的利润,降低期待就行了。
许多红极一时的物件,最后都归于平凡。
陈钱却兴奋地举手:“使君的话,下官有一点点不同意见。”
要不是在御史台时就跟过柯斜,陈钱是不敢说这话的。
当面对上官的话质疑,是官场大忌。
柯斜语气平静:“压一压情绪,有话直接说,你又不是不晓得本官的性子。”
陈钱才想起来,国丧刚刚结束,赶紧压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使君的话,基于整个大唐的没错的,可我们还能向胡商兜售啊!”
柯斜与龙亚仁对视一眼,点头。
属实当局者迷了,可以让尉迟宝琳他们慢慢引粟特人接近凤州桃红纸,精明的粟特人当然不会放过商机。
龙亚仁开口:“参军事年轻,这脑瓜子就是比老夫好使。待本官秩满,使君可以让参军事顶上民曹之位。”
这是公然举荐了。
对于龙亚仁这种上了岁数、比较顽固的老官员来说,是罕见的一幕。
陈钱连连摆手,不敢笑。
这种话,他没法接。
再说,司法参军由吏部委任,刺史即便有权推荐也未必如如意——吏部凭啥听你的?
呃,刺史与吏部尚书交情深厚?
那没事了。
录事参军杨当头开口:“那咂酒……”
杨当头的声音低了下去,显然知道这不可能了。
长途跋涉,酒的运送难度比纸张高太多,不适合远行。
再说,咂酒的定位远远低于桃红纸。
一名杂役气喘吁吁地跑来:“不好了!录事史在地头跟人干仗!旁边人都拉不开!”
地头,当然是柯斜划出的试验田旁。
一向对身上斜领暗红公服引以为傲的罕父杵,一身泥土、尘埃,目眦欲裂地挥动拳脚,即便几名老吏以身躯阻隔,也挡不住他跳起来往对面吐口水。
殴斗,就是那么朴实无华。
对面的庄户一身狼狈,对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