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朝廷用了什么手段,顽固得如石头一般的呼趵没招,那名腰椎受创的柘羯招了。
大唐虽然也有细作在突厥王帐潜伏,但职位不高,了解得不如柘羯详细。
毕竟,谁没事会防着与突厥内部没有利害关系的柘羯啊!
而柘羯,这也是最后一队,毕竟突厥这两年手头实在不宽裕,没法再外雇柘羯。
跟贞观天子预料的差不多,颉利可汗身边的亲卫附离已经在武德九年打光了,新征召的附离要顺利成长,至少还得要三年时间。
养一个精锐出来,并不是靠物资就能堆出来的。
何况,突厥现在也没什么物资。
要说历年劫掠所得也确实不少,可抢来的东西,消耗起来不心疼,够得突厥大手大脚花销多久?
今年的旱灾,也让突厥吃够了苦头,偏偏眼下阴山周边大片区域都遭了白灾(雪灾),四寸五分的积雪足够让许多牲口冻死。
要不然,呼趵也不至于跑来定襄城,帮忙打恶阳戍(shù)挣外快。
主要原因,还是穷。
这个消息很重要,至于恶阳戍取巧献马、蹭战功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大唐眼下急需耀眼的战功振奋人心,要摆出可以力压突厥的架势。
为此,贞观天子还给突厥的小汗突利可汗写了一封信,努力回忆当年一起飞鹰走马看美人的荒唐岁月。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的部众不是太多,喜欢横征暴敛,可这不是大唐最喜欢的么?
与颉利可汗离心离德的突利可汗,才是大唐有可能拉拢的目标。
再加上恶阳戍的战绩,阿史那什钵苾应该清楚地看到,大唐与突厥之间的实力对比已经翻转。
“克明(杜如晦字)啊!小小恶阳戍,连续两次报大功,且有真凭实据,朝廷该怎么赏?”
贞观天子坐东宫显德殿内,笑容很灿烂。
有了这份战绩,让人带到太极宫内宫,给阿耶看看,朕当天子,大唐是如何扬眉吐气的。
二郎一生,不弱于人!
尚书右丞魏征出班:“臣魏征以为,今年朝廷各处灾害,抚恤的花费早已超了,地方上甚至还遗留有窟窿待填补,应该审慎赏赐。”
魏征说话还是那么扫兴,甚至他提的窟窿就是柯斜在新丰县留下的蠲符(juān fú,免除赋税的凭证)烂账。
地方官府开出来的蠲符具有法定效力,想一句“新官不理旧账”就蒙混过去是不可能的。
贞观二年的朝廷,也是烂账一大堆,要花钱的地方太多,民部顾不过来。
内谒者监张阿难缓缓入殿施礼:“禀陛下,皇后知朝廷难处,愿以内帑(皇宫的私产)百万钱助力陛下,勿使有功将士心寒。”
百万钱当然并不完全够赏赐的,可皇后表明了这個态度,朝廷只能硬着头皮鼎力支持。
连内宫都晓得支持朝廷赏功,你们这些官员呢?
魏征脾气再倔强,也不好得再反对了。
某次魏征劝谏,惹得脾气火爆的贞观天子大怒,直喊要杀了魏征,还是皇后代为缓颊才过了这一劫的。
魏征恩怨分明,皇后的人情要领。
大唐的内宫干政,其实由来已久,太上皇时期的尹德妃、张婕妤干涉立储,贞观长孙皇后为大臣缓颊,都可算是干政。
所以,这一顶帽子不用扣武则天头上。
尚书左丞戴胄苦笑:“纵然如此,也给不了上次那么优厚的赏赐。”
说白了,还是穷。
胖乎乎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笑道:“这好办,令考功员外郎柯恶前往封赏,勋功改按上阵上获计算。”
贞观天子抬手指着自家舅兄,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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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阳戍内,柯斜毫无形象,与戍卒一起蹲在地上,就着那一堆半是灰烬、半是石炭(煤)的火堆取暖。
火烤前胸暖,风吹屁屁凉,再加上大唐的开裆裤,那就更凉了,还好戍堡内没有太大的风。
阴山的寒风,对定襄城、恶阳戍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足足有五天没见到那背都烤不热的太阳了。
柯斜特批了一堆石炭给高阳妍、潘金凤,让这两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凑一堆。
一群糙汉都着开裆裤,让她二人凑过来还真是尴尬得要命。
咳咳,声明哈,不是啥癖,都有着犊鼻裈(内裤)的。
好在上次大战,弄死了不少马匹,马皮简单硝了一下,差不多每个人都有一件手艺不太行的马皮裘。
外表是比较遭人嫌弃,可能保暖就很好了,在这物资紧缺的时代,实用是第一要义。
柯南梦气喘吁吁地跑进戍堡里:“戍主,快去迎接你阿耶!”
柯斜一脚飞了过去:“占我便宜咋地?你阿耶!”
大门被一脚踹开,着绿色官服的柯恶戴着尉(手套),操着一截藤条,杀气腾腾地出现了。
柯恶藤条一指柯斜:“碎怂!想造反了?”
柯斜围着火堆,练习起秦王绕柱走:“阿耶,把家伙放下!这不是在家里,这是在戍堡,我是戍主,得留点颜面!”
戍副松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