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是去提了水桶,跟在工匠身后擦洗窗棂。
正擦得卖力,就听蕙香在内室同几个小丫头显摆:“这可是太太赏的宴席,只说我们夜里伺候宝玉辛苦了,要好生补一补。”
那话语将夜里伺候宝玉几次重重咬下,仿佛是什么光彩至极的事似的,几个小丫头也十分上道的恭维着附和。
王夫人表面功夫做得极好,每月里总会挑月末的日子打赏宝玉身边伺候的贴身丫头,十回里有八回是赏赐吃食,另有两回是些香囊首饰之类的玩物。
云珠心有猜测,却不敢表露,但见小红避之不及匆匆离去的神色,更是断定那宴席里加了‘东西’。
其实细究起来早已有迹可循,院中来了月事的丫头们大多有月经不调之类的问题,便是悉心保养的袭人,也是有痛经的症状的。
还做三等丫头的时候,云珠也替她们收拾过餐桌,知道大户人家讲究留福根,也就是膳食时习惯留下几口饭菜,一是为着有余庆的好意头,二也是怕有人下毒,方才留下个对照。
正是因为这对照,才看出了王夫人的门道,汤盅沿上没有化开的白色粉末,看起来既没有伤人性命,也不会切人要害,却长年累月的如此做着,除了避嗣,还有什么?
贾家枝繁叶茂,到贾宝玉这一辈已有二十房主子了,虽有大半在金陵,但京中八房暗地里较劲的事也不少。
贾宝玉作为荣国府这一支的出挑金孙,就算是为了祖宗基业,王夫人也不会同意他房里先长出个庶长,落人口实。
可用这等伤人身体的法子,未免太过恶毒。
女子一生本就比男子艰难,若是没副好体魄,如何行走世间?这正是云珠不肯进入贾宝玉身边伺候的缘故,旁人都欢天喜地的庆贺夫人给她们脸面,云珠却窥见了菩萨心肠底下的黑心肝,怎么能不叫人心生恐惧。
可她也不敢将这话捅出来,后宅之中暗流涌动,处处心机,步步为营。王夫人是宫中妃嫔的亲妈,贾府的荣耀有半壁江山挂在王夫人身上,她自矜身份,如日中天的抖擞模样,连老太太都要避她三分风头。
更别说王熙凤弃了自己的亲公婆,为王夫人马首是瞻的态度,一度是贾府的风向标。
谁敢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