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揽住陈萝的腰,让陈萝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自个儿身上。
“今日可还疼?”
陈萝下意识将那微微渗血,怎么也止不住的手藏了起来:“不疼了。”
将手钻入陈萝衣袖,摸着那被冷汗氤氲的里衣:“成阳秋的身份已经洗干净,我使人去接他了,估摸着明日就能到。”
比谢南星这失踪半月的人来得还要晚,皆是因为成阳秋所过之处生了一场冻灾。
他这在神都留有美名的郎中,交出通关文牒的那一瞬便被扣了下来。
若非夏彻亲自使人去接,成阳秋现在都到不了定西郡。
“夫君如今怎么不醋了?”
揶揄的打趣将夏彻眉眼中那层淡淡的焦灼催散几分,温润的眸子,却多了悲悯。
“娘子救了这么多人,这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娘子康健到老。”
“会的。”柔软的发蹭着夏彻的胸膛:“师弟在用毒解毒上极有天赋,这等子毒他必当手到病除。”
若真有这般容易,陈萝又何必在日复一日中,贴着一双儿女耳畔,说着将夏彻托付给二人的话。
陈萝舍不得她的殿下坐在那万人之巅的位置,孤身走至暮年。
有这一双儿女陪着,终归是要好上不少。
可于夏彻而言,儿女是儿女,阿萝却只是阿萝。
吃尽苦头遭受过无数冤屈、早已不信鬼神不拜神佛的夏彻,如今会在每一个晨昏之时,向佛前进贡上三柱清香。
人力所不能至之处,他希望这天道能多眷顾他的阿萝几分。
听见陈萝逐渐变轻的嗓音,夏彻拦腰将人抱起,用类似哄睡的嗓音问:“南星如何?”
“这些年忘衡把他养得精细,此番磋磨虽对身子骨消耗过甚,但花个一年半载就能被养回来。”
绵软的双手攥住夏彻胸口的衣襟,陈萝嗓音沉重了几分:“这心病,只能靠着心药医了。”
对于夏彻和陈萝爬到此等位置之人而言,这般折损纵然可惜,却也算不得惨烈。
甚至于可用成功二字来形容。
单单夏陵被摧毁了上千暗卫,对于在神都的人而言,就是无形之中将绊脚石削除了一半。
可对于谢南星而言,一个个陪在他身边数载,最得他信任之人因他而死,为他而伤,那便是切肤之痛。
失了沈烬墨陪伴的谢南星,等同于失了那驱痛的麻沸散。
如今的谢南星只能在数不尽的梦境中,苦苦隐忍。
也没抱多久,怀里的人就在北风簌簌之声中睡了过去,夏彻接过仆从递过来的大氅,将陈萝紧紧包裹。
日子过去太久,夏彻还是不能分辨出陈萝到底是自然睡去,还是疼到昏睡。
他的阿萝,太能忍了。
小心将陈萝放入被窝,夏彻走出房间,将护送谢南星而死伤之人的后事交待。
“找回所有丧命之人的尸首,登名造册之后再厚葬。”
“家中仍有亲属之人,若愿意便接到定西郡,日后由我来供养。”
“若他们不愿离开故土,抚恤金银定要发放到位,且断然不能让那些乡绅豪族夺了去。”
“是,属下亲自去走这一遭。”
天刚蒙蒙亮,成阳秋就在阿如的引路下入了正院。
一夜搂着陈萝未眠的夏彻披上大氅,朝着成阳秋迎了过来。
惯来有些怕夏彻的成阳秋,这次不仅未同夏彻言语,甚至还瞪了夏彻一眼。
他活蹦乱跳的师姐,同夏彻在一处后时时东奔西走,没拥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被病痛拖累到不能自医治。
阿如伺候着昏睡的陈萝换上衣裳,成阳秋直接入了陈萝卧房。
细细净手之后跪在床边,两指搭上陈萝已经瘦了两圈的手腕之上。
眉头越锁越紧,一颗心也被越抓越紧。
眼眶以肉眼可见之速度泛红,泪花带走烛火的莹莹之光,白日的光亮紧追而上。
见惯生死的成阳秋,看向夏彻的眸光越来越沉。
作为医圣一脉唯一的嫡传弟子,作为这片疆域最富天赋的医者,陈萝这双手却因着毒入肌理,麻木到抬手的困难。
如今还只是不能看诊,若未得解药,日后连自理都困难。
掌权者惯来心性凉薄,成阳秋不知到了那一日,夏彻对陈萝之初心可否还能保?
不敢擅自施针,成阳秋背着药箱入了厢房,泡在浴桶中借着细微水流之声静心。
脑海中回荡的,是此生看过的所有药典。
猛然钻出浴桶,成阳秋换上干净衣裳直接站在书桌前,将施针之脉象画了出来。
胡乱套上棉服,成阳秋顶着满头湿发冲出房门,及至通往正院的垂花门,见到似乎已经等了极久的夏彻。
距离凑近,夏彻朝着成阳秋沉沉拱手:“阿萝便拜托师弟了。”
从夏彻身边走过,又回头看向夏彻:“殿下不同我一道进去?”
夏彻抬头,摇头:“娘子不想我进去,我在此处等师弟。”
成阳秋抿唇,继而跟着阿如入了暖阁。
想来是略微等了一阵子,陈萝又昏睡了过去。
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