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定摸了摸后脑勺,迷糊了好一会才将这话听懂。
身子骨不好?
喝酒便会难以入眠?
太傅如今瞧着能上山打虎,同他比试他从未有过胜算,怎么可能身子骨不好?
心中虽有不解,可阿顺必然不会用吴辞修的身子骨不好来骗他。
田定一个眼神,原本看着这一出戏的侍卫纷纷选择闭上了眼睛。
没有迟疑,田定选择了掩耳盗铃。
没脸没皮的抱上了阿顺的大腿:“阿顺叔,我的好阿顺叔,我下次必然不带着太傅胡闹了。”
“往后都是您说喝多少酒,就喝多少酒成不成?”
“我求求您原谅我,就像喜欢谢兄一般喜欢我可好?”
阿顺刚有松软的态度当即变得强硬。
就田定,哪里能和像极了他小主子的谢南星比?
眼皮都没抬,一脚将田定踢开。
田定被这般猛力踢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一个噗通滚到了屋后的小池塘里。
初冬的湖水早已冰冷刺骨,田定被侍卫从池塘里捞出来的时候,上下齿关都被冻到合不拢。
浑身湿淋淋在泥地上坐了好一会,裹着干爽大氅的田定刚恢复几分知觉,目光就被那依然坐在屋顶擦着剑的岁一吸引了去。
颅内炸出心慌,田定在浑身寒冷之下,热出了一身汗。
“盯紧太傅府内一举一动,生出任何异动先护太傅。”
衣裳都来不及换,田定当即夺过了下属的马,朝着谢府疾驰而去。
到了谢府没有找到沈烬墨,田定又以这副狼狈姿态去了御前都指挥使,花了一袋银子后,才得知沈烬墨被召进皇宫陪着皇上用晚膳去了。
田定一刻不敢停歇,迅速调转马头朝着皇宫而去。
沈烬墨陪着钟元元和夏弘一道用了晚膳,夏弘带着沈烬墨进了书房。
两人坐在棋盘前下了一个时辰的围棋,夏弘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将沈烬墨的棋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房门被敲响,钟元元的贴身嬷嬷跪地请示:“娘娘使奴婢来问,今夜是否要给皇上留灯?”
夏弘扬手,林公公就将书房内所有伺候的人都带了下去。
“忘衡,如今这大夏境内外,你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个皇子手中握住的权力,都比不上你。”
“朕惯来信重你,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所以任何立功的机会朕首先便是往你手头递。”
沈烬墨从软榻之上起身,朝着夏弘单膝跪地:“凡皇上所命,臣纵死,必让皇上如愿。”
“朕不希望太傅活着见到下一个日出。”
夏弘嗓音平静到,就像只是在说今日的茶比往日的醇香了几分一般。
沈烬墨闻言却沉沉跪地,久久不能起身。
这一日,终于还是避无可避了。
夏弘弯腰将沈烬墨扶起:“你与太傅师徒一场,朕自然理解你的于心不忍。”
“忘衡如今实权在握,盛宠在身,必当以朕之忧为忧,以朕之喜为喜欢。”
“朕惯来爱重忘衡,此事忘衡不想做,朕自当让旁人去做。”
“若忘衡做了,朕也必当保忘衡全身而退。”
夏弘没有等沈烬墨将肯定的回复落下,夏弘不会允许另一个答案出现。
由沈烬墨这被吴辞修用心教导数载,力排众议为其取下表字的亲徒儿去杀吴辞修,才能让吴辞修所遭受的绝望和心痛,更为浓烈。
沈烬墨手里握住的权力越大,那这百姓对沈烬墨的恨意越浓,夏弘这个一国之君懂,沈烬墨这被夏弘握在手上的刀,也必须懂。
亲斩当朝太傅,文人祖师爷,自己师傅的沈烬墨,才会越来越离不开夏弘的恩宠。
没有人可以威胁一国之君,没有人可以挑衅一国之君。
若有,就只能是死人。
沈烬墨从皇宫出来已经过了子时,惯来沉冷凌厉的容色和往日比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待到沈烬墨骑马转过街角,藏在暗巷的田定钻出来挡在沈烬墨的马前。
看着站在马前因耐不住寒冷而不住颤抖的田定,沈烬墨难得大发慈悲没有因为嫌弃,而直接用鞭子将田定挥开。
马蹄飞踏洛安长街的青砖,在洛安城内激荡起一阵阵悠远的回荡声。
这青砖从历史中走出,保持着绝对平和的姿态,记录了胜利者的锣鼓喧天,也记录了失败者的人头落地。
“忘衡兄,有一暗卫坐在太傅府的屋檐之上,擦拭了一整日的剑。”
嗓音压得极低,田定颤抖着将结论下达:“小弟觉得,他要杀太傅。”
“如今太傅府由小弟看管,请大人指示小弟应当如何自救?”
田定那不住溢出眼眶的泪,不是因为恐慌,而是因为束手无策。
敢堂而皇之坐在一朝太傅屋檐之上意图行刺的人,只能是受命于天。
田定希望沈烬墨,能去救一救吴辞修。
他今日还和吴辞修约好,下月还要带他喝别的好酒。
沈烬墨的鞭子落在了田定的脖颈之上,将田定连人带马带到身侧。
成冷的容色在脸上拼凑出扭曲的姿态,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