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星由昨日引他来太医院的小太监带着,不多时就到了太医院。
沈烬墨穿着一身亵衣裤躺卧在榻上,容色依然煞白,显然尚未从病痛中复原过来。
“世子殿下好生神气,这上值第一日便告了病假。”
谢南星将包裹放下,找了张凳子坐下,微微喘着气:“今日夫子让我买古琴,世子殿下如今不能上值,也不知我能从何处借些银子?”
谢南星隐隐的怒火半压不压,沈烬墨觉着这小病秧子生气的模样也很是俊俏。
“那本世子的罪过就大了,连个小病秧子都养不好。”
笑着打趣,沈烬墨在哄人:“银子你莫愁,本世子就算去卖身,也给谢公子把买古琴的银子凑齐。”
谢南星眉头一拧,瞧着沈烬墨更加不满:“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这种卖身换银子的事情,也不是会发生在沈烬墨身上的。
以沈烬墨的经历来说,绝对不可能说出这般话。
见沈烬墨不答,谢南星询问的语气带上了很直白的怒意:“你不让我去秦楚楼,你自己和旁人去了?”
“你日日不着家,便是去那等地方?”
一问接着一问,沈烬墨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从话本子上潜移默化学来的这个理由也上不得台面。
沈烬墨只能狼狈转移话题:“银子都在墨平手里,让他直接给你挑,他也会古琴。”
“嗯。”谢南星淡淡应声,不愉更甚入门之时。
用膳的小桌被搬到榻上,两人份的餐食摆上膳桌。
谢南星将包裹打开,找了一件外袍递到沈烬墨手上。
“先披上,毒还没解掉,身体又被折腾成这副样子,要再受凉便更麻烦。”
朝着谢南星拱手道谢,又听话的将袍子披在身上:“其实没事,舒太医说过两天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沈烬墨在讨好谢南星,他希望谢南星别生太久的气,不然容易气坏身子。
碗碟碰撞中俩人用完了午膳,谢南星看着沈烬墨握着筷子都有些软的手,便知晓中毒之后的身体状况,远没沈烬墨说得那般轻巧。
既然两人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需要足够坦诚:“想来昨日你昏迷了,没有听到我说了什么。”
“那就请谢公子再说一遍。”沈烬墨将放在手边的茶壶提起,给谢南星斟了一盏热茶。
“你这命是草民救下的,以后你的死与活,草民自然要能做一半的主。”
喝了半口茶,将想要咳嗽的感觉压下:“你认与不认?”
“自然要认。”不加思索坚定一答,沈烬墨觉着疾言厉色训人的谢南星,也好生好看。
沉默发酵,谢南星被沈烬墨盯得耳根有点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希望你能努力保护好自己的身子。”
就算谢南星不能替沈烬墨分担痛苦,谢南星也想提前知道沈烬墨是否能化险为夷。
“你可能做到?”
“日后不会了。”
这一问一答之间,两人的心口都微微发痒,却又同时选择秘而不宣。
“嗯。”谢南星应了这句,总想将心间的酥麻驱散:“我当你是兄弟,才这般关心你,你莫要多想。”
“日后就算要受伤,也必当提前向谢公子请示。”沈烬墨将小太监端上来的药一口咽下,开始一个劲儿胡扯:“谢公子不答应,本世子绝对不敢受伤。”
“又哄我?谁还能提前知道要受伤不成?”
谢南星知道喝药不好受,从包裹里拿出一包蜜饯:“你喝完药就吃几个,我问过成大夫,他说不会影响药性。”
从油纸里拿出一粒蜜饯放入嘴中,沈烬墨一贯不喜甜食,但含入嘴中的蜜饯,似乎比记忆中好吃了几分。
“谢南星,今日这学上得如何?”
“见到了太傅,被一群大人物狠狠嘲笑了一把我写的字,自今日起,每日需写五十大字送到太傅府邸。”
“有多丑?”
沈烬墨还真没见过谢南星的字,心中因着有这么多人比他更先看到谢南星写的字而生出不愉。
“这是重点吗?”嗓音提高了些许,带着委屈:“你不该同情我吗?”
沈烬墨显然对字更感兴趣:“有多丑,你给我描述一下。”
“狗爬的,鸡爪子踩的,都比我写的好。”谢南星想了想,又多描述了几句:“就那毛笔的墨汁不听话,动不动就晕染到一处。”
“碰上笔画简单的尚好,笔画复杂的,我就完全招架不住。”
沈烬墨竟然能在脑海勾勒出那般字迹,唇角当即便勾了起来。
“谢南星,字如其人,你得写出一笔配得上你这副皮囊和品性的字。”
谢南星才不接这一茬,这笔字要和他这皮囊一样,谢南星就算把自己累死也做不到。
“草民貌若无盐,如今这笔字正好配我。”
沈烬墨一本正经端详了一阵谢南星的容颜,盯到红润重新爬上谢南星的脸颊,盯到自己心跳如擂鼓,才将目光收回。
微微干咳将室内旖旎冲散,沈烬墨不敢再多做一丝似是而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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