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域置若罔闻,沉默落座拿出自己的书,专心翻阅。
谢南星见夏域这般处事,便也跟着装作没听懂,朝着八皇子那边一众贵人拱手行礼,便坐在了夏域身后。
书袋子里的书是沈烬墨提前替谢南星备好的,谢南星瞅了瞅夏域的书,便也拿了一本一样的出来,低着头开始看书。
见两人都不接茬,那伙子勋贵便也歇了心思,自顾自打闹去了。
韩洲今日起得晚了几分,紧赶慢赶终于在吴辞修进学堂的前一刻坐了进来
落座后先是猛喝一口水,发现坐在自己前面的人,从寡言少语的夏域变成了谢南星。
韩洲觉得今年还真是开了一个好头。
微微伸出两根手指,扯了扯谢南星后背的衣裳。
见谢南星冷淡,韩洲率先开口做着自我介绍:“谢南星,我是韩洲,日后我们就是同袍。”
初来乍到,谢南星的靠山如今生死未卜,谢南星觉着自己如今行事更需谨慎,免得给沈烬墨添麻烦。
见韩洲固执非要扯他,谢南星干脆起身朝着韩洲行礼:“草民见过韩世子。”
“欸…”韩洲尴尬地摸了摸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草民不敢。”
谢南星这话刚回完,原本叽叽喳喳的课堂一瞬变得安静,就连身后的韩洲也停了要扯弄他的动作。
不解落座,谢南星的目光看向那自门口走向讲台,须发皆白的老人。
瞧着虽然年逾古稀,精神却很是矍铄,未曾言语却自令人心生敬仰。
这是谢南星头一次看到一个人,就觉得文人风骨尚且不足以形容这位老人周身的清贵之气。
讲台的书桌被吴辞修用手敲响,巡视了一圈这些个年轻的勋贵子弟,最后将目光落在谢南星身上,微微点头。
吴辞修在告诉谢南星,他知道他的到来,且认可他的到来。
“各位,洪德十一年的第一堂课,依然由老夫来上。”
所有学子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吴辞修请安行着学生礼:“请太傅安。”
“皇上重众位之学业,今日老夫得皇上隆恩,罢了早朝来给众位上这第一课,自是要将众位的心思收一收。”
吴辞修将提前出好的考卷递给夏域和夏城:“两位皇子将考卷往后递一递,两刻钟时间,错一题便是一戒尺。”
哀怨在众多世家子弟的眼底流转,却无人敢将抱怨说出口。
眼前这位可是三朝帝师,当朝一品太傅,这满洛安叫得上名号的人,都以能得吴辞修一番教诲而骄傲。
谢南星拿到考卷先是从头到尾看了一眼,便抬手握住毛笔。
题并不算难,沈烬墨教他的那些已经够用,但最难的就是征服手里的这支毛笔。
韩洲将所有题看了一遍,将自己的大名写到考卷之上,捡着自己会的几个答完,又一次成为第一个交卷之人。
吴辞修将韩洲的试卷批完,手刚握住戒尺,韩洲的手已经伸出。
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想到吴太傅的力气颇大,韩洲又有些怂:“太傅,您可否打轻些,学生这个春节受的伤有些许多。”
一双眸子生得圆而大,求饶之时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但显然这一招对吴辞修无用。
戒尺握在手里并未落下,吴辞修静静审视了一番韩洲,将韩洲叫出课堂。
戒尺不留情面地落在韩洲手上,疼自然也在韩洲身上,但这惊吓恐惧,全部传到了正抓耳挠腮答题之人的心坎。
这十戒尺下去,就算不是皮开肉绽,这手也必然肿成白面馒头。
韩洲受了戒尺,拱手朝着吴辞修道谢:“幸苦太傅,学生今年自当勤勉好学。”
“韩世子。”吴辞修将戒尺握在手中,背手而立。
“请太傅指教。”韩洲虽不爱念书,但对吴辞修的敬仰却做不得假。
眼前之人文能安邦定国,武亦能在兵临城下之时,率领前朝将士抗战到最后一刻。
兵败之后,携一人之骨灰归园田居,当了个乡野夫子。
是先帝屈尊三顾茅庐,才将吴辞修请出山,成了大夏一朝太傅。
“韩世子喜武不喜文,若韩世子日后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士兵,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若要当一军主帅,身先士卒自当重要,但用这里。”吴辞修用戒尺点了点韩洲的头:“才能守得住疆土,护得住三军,雪得了国仇家恨。”
“匹夫不可夺其志,三军不可夺其帅,韩世子日后意欲为何?”
十三岁,已经不小了,若忠勤侯愿意,韩洲早就已经入军营开始历练。
北风吹得狂躁,韩洲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一如他幼时在军营里听到的旌旗挥舞之声。
那些被深深埋在心里,不允许见光的理想,似乎有了破土的迹象。
再开口,透着几分虚空与迷茫:“太傅觉得学生还有机会当一军主帅?”
“你阿姐都能以女子之身谋得入营契机,你一顶天立地的儿郎缘何畏手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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