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灭绝师太面前,东方之神、西方之神,谁都没用,一大片人瞬间神情厌厌,面如死灰。
“姜娅,你开始。”
姜娅脸上一喜,命运之神终将照顾她。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成功脱逃!
“班长。”
吴先海顶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起来:“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脱逃!
“徐林洁。”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徐林洁被徐雪梅看得头脑发晕,越发结巴,“声欲语迟……”
“课后留下,王筱雅这句重来。”
王筱雅流畅背完,徐雪梅继续点,从班干部到其他学生,一直点一直背一直倒,个别成绩好的坚强地停住了。
“课代表。”
语文课代表是一名男生,叫孔鑫,人称孔兄,身高跟吴先海相差不大,也戴着眼镜,只是比较文静,不怎么爱说话。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姜娅。”
正在安静看别人受苦受难的姜娅:“……”
什么?还有杀个回马枪!
姜娅震惊了,已经背诵过关的人也震惊了。
“老师,我背过了。”姜娅弱弱挣扎。
“背过两句不代表整篇都会,就是叫你,继续。”徐雪梅不容反驳。
情况过于紧急,姜娅脑袋犹如装着浆糊,一时怔在那里,上一句是什么,下一句是什么,我在哪里,我是谁,我要做什么?
“课后留下,林业。”
林业一脸懵逼。
“课后留下,张健。”
才找到下一句的张健:“间……关莺语滑……”
“课后留下,陈家昊。”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陈家昊瞥着同桌朱佳文偷偷递来的提醒词磕磕绊绊勉强过关。
“朱佳文。”
拯救了同桌的朱佳文:!
来不及拯救同桌的陈家昊:?
“课后留下,班长。”
吴先海一脸绝望地站起身:“此……时无声胜有声……”
“前半句呢?丢了?作为一个班级的班长都背不出来,怎么起好带头作用,怎么让其他同学效仿?课后留下,顾瑭。”
顾瑭慢吞吞站起身,一脸笑容灿烂:“老师,我不会……”
徐雪梅懒得赏他一眼,直接道:“不会还嬉皮笑脸,没指望你会,课后……”
顾瑭微微扬眉,也懒得尊师重道:“老师,我没说完呢,我不会背诵,但我能唱啊。”
徐雪梅:“……”
“所谓诗歌,且吟且唱,这首在网上挺流行的,歌手创作的目的就是为了便于背诵,只要能背下来,不管哪种方式,殊途同归,对吧老师?”少年说话懒懒散散,吊儿郎当,很不正经,偏偏说的内容并不轻浮,反而有理有据。
“行,你唱,需要给你配乐吗?”徐雪梅一字一顿。
“那当然最好了,没想到老师还擅长乐器呀,曲项琵琶对盛唐歌舞艺术的发展有很重要的作用呢,当真深藏不露啊。”顾瑭像是没有听出徐雪梅的反话,一个劲地夸赞。
徐雪梅阴沉着一张脸,风雨欲来。
“不过不耽误老师宝贵的时间了,我的嗓音,是被天使吻过的,犹如我这张脸,不用锦上添花。”
不知道谁吹了一声口哨,众人纷纷翘首以待。
“浔阳江头……咳咳……”顾瑭嗓子发痒咳了两声,肯定昨天接触了油烟又接触了二手烟,他的咽喉是如此的脆弱,“不好意思,没有开嗓。”
“是没开还是不会?”徐雪梅冷眼旁观。
“瑭哥,你行不行啊?”林业关心,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灭绝师太面前耍花枪,那可是找死啊。
众人也觉得不行,毕竟从顾瑭的外在实在看不出跟古风搭边的气质,最多两句唬人。
“男人不行也得行啊!”
“瑭哥,我相信你!”姜娅握拳加油。
“瑭哥,我支持你!”徐林洁跟着喊。
徐雪梅眼风一扫,两人立刻噤声。
顾瑭轻咳一声,少年干净清爽的声音带着五分低沉磁性五分温柔细腻在这个普通的早晨普通的教室回荡,浅吟低唱,仿佛又剥离了眼前的时空,落在那唐朝茫茫月色下,粼粼波光间,将失意和悲伤放大。
转轴承弦,高低错落,清唱和戏腔无缝切换,令人惊艳,像是江州司马和琵琶女两人隔着面纱诉说平生不得志。
“江州司马青衫湿青衫~湿——江州司马青~衫~湿——”
一曲终了,教室安静了一秒,立刻爆发出如雷掌声,山呼海啸。
“瑭哥你最牛!”
“瑭哥你最强!”
“瑭哥你最帅!”
“瑭哥我来爱!”
隔壁六班、八班的人:已经无力吐槽,七班的快乐他们不懂。
正在六班查看英语早读的侯萌:徐老师估计又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