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爷的老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瞪着云贵海说:“难道只有你家孩子的命是命,别人家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十块钱我还嫌少了,大丫那孩子从小就懂事,小小的年纪就帮着家里干活减轻负担,不像有些孩子,只会调皮捣蛋。”
“你......”云贵海被怼得一时说不出话,换位思考,如果今天被咬的是他的闺女,他只怕闹得比对方还要凶。
云富阳和云贵川二人躲在人群的后方看了这一出好戏,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云富阳用胳膊撞了撞边上的堂弟,“川儿!看你表演喽!”
云贵川颔首,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神态焦急地搀扶住大队长,“爹,你咋了?”
这一副孝子贤孙的关切模样让不少人感动不已。
尽管云二石知道这个三儿子有做戏的成分在,但心里仍旧颇为感动,四个儿子中,临到关键时刻,只有三儿子才能靠得住啊!
“三儿啊!你可算来了......”
云二石虽然心灵被触动了,但他仍然希望三儿子能够帮帮大儿子,三儿子在村里的人缘好,和很多人都能说得上话,也许有了他开口,锄头这件事能圆满解决。
云贵川还不等老爹把话说完,怒瞪着大哥就开喷了,“大哥,今儿这事你做得可不对,这孩子犯了错,咱就不能惯着他,你要是不管,以后谁还敢管他?”
说着他又看向胡大爷,语气诚恳,“胡大爷,这件事锄头有错,我定然不会姑息,但十块钱实在太多了,我大哥家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要不,您看这样行吗?苞米面和蛋你们还是收下,至于这钱嘛!您看五块钱如何?”
胡大爷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十斤苞米面和两颗蛋,外加五块钱,这赔偿礼着实也不轻了。
于是点头同意了。
云贵川连忙给云贵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快去拿东西。
云贵海眼巴巴地望着自家老爹,钱和粮食他不想出,他希望老爹能够开口让老三帮他出这笔钱。
云二石自然知道大儿子的想法,他不动声色看了眼三儿子,又回头看了眼大儿子,最后咬牙朝大儿子吼道:“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拿粮食和钱!”
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看透了,而是因为他要脸!
大庭广众下,让分家的三儿子帮大儿子赔钱,这是要把他的脸皮磨破的节奏啊!
胡大丫提着云贵海给予的赔偿带着一众胡家人走了,剩下的村民也散了。
说句老实话,他们之前叫嚷得那么欢,也只是打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可云家的钱摆明不是那么好拿的,再说云二石毕竟是大队长。
村里人都知道,凡是有点权力的人,咱谁也得罪不起,大队长手里可是有分配活计的权利的,得罪了他,给你分个重活分分钟就能把你累趴下。
等所有人走后,大队长家就传出了云贵海打儿子的声音。
云富阳拍了拍闺女的小脑袋,“安安,你先回家,爹还有些事!”
云安安心里就跟猫爪一样的,搞不懂他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她边上还跟着一个齐娇娇,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去偷听,只能乖乖往家走。
可刚走了两步,她就听到了她爹摩拳擦掌的声音,然后大队长家就传来了云贵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云小二,你个王八蛋,你有病吧!”
只不过他的吼声很快就弱了下去,逐渐变成求饶声,“富阳,我好歹也是你堂哥,求求你,别打了行不行?”
两人回家的时候,刘素芬已经下工了,云安安将刚才在大队长家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提出自己的想法。
“娘,我想去看看大丫姐!”
刘素芬觉得小闺女说得在理,若是没有胡大丫今天受伤的人就会是云安安,于是她打开柜子,翻出两斤白糖和一盒糕点,然后又从装鸡蛋的柜子里捡了十颗没腌制的鸭蛋出来。
“大丫救了你,我们也不是那种不懂感恩的人,娘和你们一起去,她家条件不好,我们的确应该送点东西给那孩子好好补一补!”
胡大丫住在村东,三人站在篱笆院门外,刘素芬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清了清嗓子喊道:“胡嫂子,你在家吗?”
“在!”从中间的茅草屋里走出一位中年女人,她穿着一件打满了补丁的旧式衣裙。
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眼睛深陷在眼窝中 ,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沧桑感。
这位就是胡大丫的母亲,明明只有三十多岁,可看她的模样却像个五十来岁的妇人。
“素芬,你咋来了?”胡嫂子不解询问。
刘素芬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并说明了来意。
胡嫂子连忙摆手:“大队长家已经赔了钱和粮食,我咋还能收你家的东西呢?”
刘素芬强硬地将东西塞了过去,“大队长家是大队长家的,那是他们应该给的赔偿,我家是我家,大丫救了我家安安,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你不收我们良心怎么过意得去?”
云安安站在院子里四下一扫,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总共有三间茅草屋,屋顶的茅草已经枯黄而残破,几乎全部飞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