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从皇宫出来,打破了寂静,向城东太子府飞驰而去。
马车里的是处于昏迷状态的盘获。
到达了太子府,顾荏横抱着太子直向昇园——太子的寝室奔去。
清退了房屋内外所有人,太子寝室的门紧闭,皇上派遣的太医也被拦在了屋外。
现在屋内只有刚进门的盘获、顾荏,及先一步回来的顾苒和刚被唤进来的薛府医。
确定屋内没有“闲杂人等”后,一直闭着眼睛的盘获睁开了双眼。
眼里竟是一片清明,没有半点迷离。
他侧靠在床榻边,薛府医为他处理伤口。
“殿下,您血流得太多了,来不及等麻药起药效了。等会儿我将箭拔出,您忍着点儿……”薛府医细心交代着,正准备上手去拔箭。
盘获在薛府医有动作之前,移开了一直捂着伤口的手,顺带的,也将箭矢拿开。
薛府医愣住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太子的受伤处——衣服上有箭矢穿破的痕迹,但是没有见到新鲜涌出的血。
再看看太子的面色,把了把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呼……吓死老夫了……还以为我又要和阎王抢人了。”薛府医拍拍胸口,刚刚他看到太子衣服上的血迹太过于瘆人,他都已经做了要辛苦一夜的准备了。现下,放心不少。
“既然太子没受伤,那老夫就先回去睡觉了……”薛府医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又因为盘获的一句话而又坐下。
“不至于严重,但,却也算受了这一箭。孤想,应该是受了皮外伤。”盘获淡淡地说道。
他陈述现状。而对于薛府医言语中的随意并没有追究,想来是他早就默许了这种“随意”,且平日里应也是这般。
薛府医是他的救命恩人。
五年前,他身中奇毒,命在旦夕之时,幸运的遇见了薛府医。
说来也是奇妙,他们至今只知道薛府医姓“薛”,但是具体叫什么名字不得而知。之前他们称他为“薛大夫”,进了太子府后,他就成了“薛府医”。
薛府医当年遇到太子时,正在云游四海、寻找各种疑难杂症,精进自己的医术。他自认自己的医术颇为高明,放眼整个大缙,几乎没人能与他比肩了。但他从未停止对医术的钻研,并且立志要完成一本举世无双的医学着作。
一个一直在寻找难医治的病患,一个自幼身体虚弱再加上中毒无人能救。他俩就此结缘,为了彻底医治好太子,薛府医也就跟着回了云都。
这几年,在薛府医的救治、调理之下,盘获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
当然,外界所看到的,他依然是弱不禁风、命在旦夕的太子殿下。
薛府医对于自己的现今的“成果”颇为自得,他可不容许谁来“破坏”他的“成就”。
一听到盘获说“应该受了皮外伤”,薛府医立马动手处理伤口。
他先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伤口附近的衣服,看到了一个约莫一寸宽的口子。
伤口不深,血也已经干涸。薛府医在伤口处撒上药粉,接着将肩膀处的衣物全部剪掉,再然后覆上纱布,最后贴上胶布——包扎得非常漂亮。
一旁的顾荏、顾苒看到太子的伤口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一直未出声——直到薛府医包扎完毕。
“太、太子殿下,属下射箭时只使了四成力,箭矢的速度和力度刚刚好,您也好好地接住了箭,怎么还会受伤了?”顾苒困惑急了,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用了八成力而不是四成。
“请殿下降罪!”顾苒单膝跪下请罪。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降罪!”顾荏也跪了下来。太子受伤并不在计划之内,现在出现了纰漏,作为执行者自然需要承担相应的罪责。
“起来起来,与你们无关。”盘获摆摆手,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说道,“是孤自己扎的。”
众人惊掉下巴。
“孤的父皇在当下竟会不顾自己安危近身关切,这是之前孤没设想的,”盘获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故而,为了不被看出破绽,孤在扎破血袋时又使了点儿力。”
众人心想:太子对自己真下得去手啊!
“所以,太子您今夜是自己刺杀自己。”薛府医用的是肯定句。
“是,也不是……”
“我的太子殿下呀!您的命可是我费了不少心血救的呀!您如今生龙活虎、白白胖胖的,老夫这几年可没少操心。”薛府医强迫自己冷静,却还是忍不住打断太子的话,“请您务必牢记,您的命可不是您一人的。老夫只是操劳一下,但更多的人是用自己的命换您活呀!”
“是呢,以自己的命换孤活着……她……他们,悔吗?”盘获垂下眼眸,喃喃自语,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救都救了,命都能给搭进去了,说明什么?不就说明没有考虑过悔不悔的!”薛府医对于盘获突然的情绪低迷不以为意,催促道,“太子您有空缅怀胡思乱想,还不如抓紧时间说说老夫这边要配合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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