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的想法倒也没什么错处。
罗洛浑是老代善的长子长孙,其父岳讬不但战功赫赫,更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爱新觉罗家第三代唯一一个旗主王爷。
有着这样的家世,罗洛浑的仕途自然要比寻常人顺当许多,只是他那阿玛不到四十便已病死,他那玛法又是个心思深的。
如此情形之下,罗洛浑虽少了战场上的历练,但在勾心斗角的上面却比同龄的擅长许多,对于明军的判断自也算不得无的放矢。
老实讲,若在旁的地界罗洛浑大抵已遣了人马去明军营外试探一二,这不但可以验证自己的想法,更可以让阳平关守军上下一心。
可说一千、道一万,此时两军各驻一片河滩空地,谁敢主动发起进攻,谁便得落到了下风处。
而他这里仅只有军心浮动的八九千人马,若是吃了败仗,这关大抵也便不用守了。
阳平关中的两名清军将领,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担忧,不过由于明军那里始终按兵不动,这一点点分歧倒也生不出多大波折。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也逐渐落入了山中,待到关城上的法事结束之后他却又回到了罗洛浑这里。
“王爷,我想明白了,领兵打仗多虑者胜,少虑者败,若您觉得明军会耍什么花招,不如明日就再多添些斥候。”
将一进到房中,都类便大咧咧地说了这么一通,而本还在凝视地图的罗洛浑却是被他这颇为突然地转变吓了一跳。
不过这倒也算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说到底他们早已和豪格拴在了一条绳上,若不尽心打赢这一仗,却也难免落了个没下场。
想明白这些,罗洛浑便打算和都类再说几句交心的话,可他这里还未张口,却有一道声音自房外响了起来。
“启禀王爷,启禀主子,定军山遇袭!”
“怎会?!谷中不是布了哨岗斥候,蛮子是怎么过来?!”
随着话音传开,罗洛浑立时被惊得愣在了原地,若非都类的喝问紧随而至,他却也不知需得多长时间才能回过神来。
都类离开的这段时间,罗洛浑想过明军会用水攻淹了关外空地上的小寨,也想过明军会如刘备一般从北面绕来。
只是他想了这么一番,水淹之策太过明显,一旦水位有所下降,势必会被己方看出;而从北面绕来却只是到了阳平关北侧,除了起到牵制部分兵力之外却于破关无有半点益处。
由此,他终还是觉得明军会在定军山上做文章,也便打算在和都类说上几句之后再对其地添些防御。
可谁曾想,他这里连些铺垫都还没有开始,整出戏码便被这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待他回过神来之时,被都类揪着领子的士卒却已抖抖索索地报了起来。
“具体不知,来人只说是从南面打上来的,我军把注意都放在了西面谷道之中,所以...........”
“南面?!如何会是南面?!备马!随本将前去救援!”
问了个大概情况,都类便直接出了房门,而此时罗洛浑心中只余浓浓的挫败感,却是看着都类离去的身影一言不发。
时间调回数个时辰之前。
那时的都类正在关城上看着萨满做法,罗洛浑则在房中思量明军的落子之处,而在距定军山六七里左右的阳山脚下,由朱慈烺亲率的宿卫中军却已悄摸摸潜到了山谷边缘。
“陛下当真天人降世,这等谷道怕是连贺珍都不晓得吧。”
随着视野逐渐开阔,胡一青不由朝向仁生叹了一句,随即一片夹在两山之间的平原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便代表着完成了此番包抄的第一步。
其实那日撤军之后,不论向仁生还是胡一青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朱慈烺却带着他们直往南去,没有半点解释。
眼见陛下这般,他们自也不敢多问,待到了某处,陛下命人搜寻当地百姓之时,他们总算看出了些端倪。
不得不说,这地方遭了数次大兵过境,想要寻到百姓的确很难,他们甚至都已等到了李过和梅春,散出去的士卒这才在山中寻到了几户人家。
后面的事情倒也简单,朱慈烺向那些百姓问了源自周遭山中的河流,待向李过、梅春做了些安排便让百姓带着大军往一条自西向东的河流而去。
到了这时,谁都能想到那条河流乃是流往汉中的,只是此河本就不大,其发源地又远离金牛道,便是诸将想破脑袋却也想不明白,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陛下是如何知道这么一条河道的。
对于诸将的疑惑,朱慈烺自不会多加解释,毕竟他也不能说自己曾走过京昆高速,对这个距离定军山没有多远的谷道印象颇深。
“抓紧休息,沿此河再往北走六七里便是定军山了。”
随着朱慈烺话音落下,本还打算再感慨几句的向仁生和胡一青便依令而行,其后不论兵卒还是军将都静静等着夜晚的到来,而向仁生却在犹豫数番之后对着朱慈烺说道。
“陛下,咱们既已找到了去路,您便和一青回去吧。”
“回哪去?”
“自然是回李将军那里。”
“他们怕是都已快碰上文秀了,这么长的路你就不怕朕让老虎给叼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