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关有两个。
这两个阳平关,一为沔县阳平关,其地所生大战几乎都在三国之时,而在这沔县阳平关以西百余里处又有一宁羌阳平关,其地所生大战却多在蒙宋之间。
沔县这個位在汉中平原最西,其地南倚鸡公山,北濒嘉陵江,又有天荡山和定军山于东北、东南两侧,不单可扼守西通川中的金牛道和北抵秦陇的陈仓道,更是汉中盆地正儿八经的西面大门。
宁羌这个则已深入金牛道间,其地建于银屏山和子龙山所夹山谷之中,两面开口又有嘉临江为屏,若再加上周遭防御工事,当也能称得万夫莫开。
看清两座阳平关所处位置之后,当有人会觉得宁羌这个似没有存在的必要。
毕竟沔县这个仅凭一关便能扼守多处要地,与仅看着金牛道一路的宁羌阳平关相比,其功效却要强上不少。
话到这里却得说到政权对关卡碍口的影响了。
于两宋之际,中原王朝的版图大幅缩水,金牛道便暴露在了西面敌人的兵锋之下。
有着沔县阳平关,自还能屏障汉中,可从陇右地界却有一条陈平道直插金牛道间,沔县阳平关屏障川中的作用便就此丢失。
由此,当年那个不算太受重视的宁羌阳安关便逐渐重要了起来,待到南宋时节甚至都已顶了阳平关之名。
不过话说回来,大明的版图较之两宋终要大上不少,因着西面边境的大幅延展,不单宁羌的这个阳平关失了原本作用,便连沔县的这个也已处在了年久失修的状态。
“定军山.........果为必守之处,若非老天保佑却是险些漏了此地!”
望着东南方向那座单独矗立的山岭,都类略一思量便颇为后怕地说了一句。
因着豪格的提醒,都类对阳平关的修缮真可谓不遗余力,他不但将沔县县城里的青壮全都征了过来,便连周遭村落里的也都征了大半。
倒也是冥冥之中已有注定,召来了这么多本地人,他便于无意之间听到了黄忠于此斩杀夏侯渊之事。
其后他自是连忙前往定军山,待将周遭情形探查一番却也不得不感慨于此山之紧要。
若单从守卫阳平关的角度来说,似这定军山也只能作为依仗,其意义大抵也多在战术层面。
只是能引得两个名传千古的将军拼死相争,这定军山的意义又怎会那么简单。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这却不是说入蜀之路就只有那么一条。
似米仓道、荔枝道这些远的却不必多说,便是这金牛道中亦能称得岔路无数。
当然,因着后勤的关系,这些岔路多也落不到大军眼中,但在某些情形之下,这些岔路却有成为插入敌军后心利刃的潜质。
便似当年的刘备,他在被挡住去路之后便从阳平关以西十多里处的山谷之间插入了汉中平原。
其后蜀军顺势占了定军山,粮道遭遇威胁的魏军便不得不派兵抵挡,终成就了黄忠之威名。
不得不说,刘备这一手实乃神来之笔,只是到了这般年月,定军山的作用已通过诸般渠道成了人所共知之事。
都类听闻这便是传说中的定军山后自然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主子,这定军山上并无关卡要塞,若重新修筑怕是略有些来不及吧。”
眼见自家主子对这座小山颇为上心,都类身侧便有军将出言提醒了一句。
据探马所报,此时七盘关已失,罗洛浑也正在后撤之中,若是所料不差,明军当能在三四日内赶到阳平关前。
这点时间用来搭建简易营寨自然没什么问题,可要是想修出一座足以抵抗大军进攻的堡垒却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的。
不过都类身为豪格的心腹,自不会似李国翰、吴三桂那些人一般,那军将话音落下不过一半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已想到了应急之法。
“先在山上修座营寨,待站稳脚跟再慢慢完善吧。”
“喳!”
话音落下,自有军将前去传令,随后他又围着那定军山转了一圈才领着一众军将返回阳平关内。
此时距豪格离开已有两日,对于阳平关的修缮虽只铺开了个摊子,但关城周遭却已布满了砂石木料。
眼见这等繁杂热闹的场面,都类的信心自又足了一些。
说到底,他所接到的任务也只是迟滞明军,并非真要在此地死磕,只要能熬到阳平关修缮完毕,就算这关隘仍挡不住明军的火器,但拖延一些时日却也是足够了的。
待到那时,他自能从容捞得这份功劳,豪格给明军备下的厚礼怕是也当要到了。
想到这里,都类的心情愈发清爽了一些,再见那些正在监工督促下搬运材料的南蛮子却也不那么厌恶了。
老实讲,朱慈烺统领下的大明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哪怕他们这些军将并不认为明军有正面击败他们的实力,但大败一场的多铎和身死赣州的阿济格却还是不住提醒他们大明已非往昔可比。
面对这等情况,于大势不甚了解的寻常兵卒倒还没有什么,似都类这样的高阶军将总是难免生出一些忌惮之心。
不过忌惮归忌惮,都类对自家兵卒的战力却还是有着极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