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秀还有筹码。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刘文秀竟然还有筹码!
只是在这筹码丢出之前,发现张献忠尸身的消息却先传了过来。
据那兵卒所报,张献忠是被一杆长矛钉死在了地上,详细经过虽不可考,但想来当是逃脱不及才下了这等狠手。
对此,朱慈烺多少也有些疑惑。
毕竟鞑子的两旗护军也在前面顶了三两炷香的功夫,说是因逃脱不及似也有些牵强。
不过对他而言,此人的死活早就于大局无碍,听到这等消息也仅有些感慨于世事无常。
只是.........
看着似已魂飞魄散的刘文秀,朱慈烺心中却也难免有些抱怨。
先前刘文秀将大明当下的战略难处细细说了一番,分明是想用破解之法来换取些什么,可他话连一半都没有说出,张献忠身死的消息便已传了过来。
此时这大西的抚南将军仅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地面,显然已被这消息给彻底击垮。
这等情形之下,漫说朱慈烺也问不出口,便是真的问了又怎可能得到妥帖的回答?
“文秀莫要太过悲切,八大王戎马一生,殁于阵中也好过被鞑子折辱,待今日战毕朕........”
“义父~~~~!是我.......是我害了你啊!”
朱慈烺原本还想着宽慰一番便命人带刘文秀下去休息。
等过上一半日,对方情绪当也能略略稳定一些,届时再寻机套出其手中筹码。
可谁曾想,不劝还好,这一劝之后刘文秀便似彻底崩溃了一般,若非周遭还有宿卫相拦,说不得他便要自裁于此。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慈烺自有些吃味,他甚至都已体会到关二爷去寻皇叔之时曹丞相到底是何等心情。
不过话说回来,随着张献忠的身死,他对大西军将的使用自也没了顾及,待到各人心绪稳定下来,他便能再得一股助力。
届时这仅掌着半壁江山的小朝廷却也能再稳当一些。
“先送刘将军下去休息,记得派人在身边侍候,莫要出了什么意外。”
话音落下,自有兵卒搀扶刘文秀离开,而将注意力收回的朱慈烺却难免在心中思量了起来。
先前刘文秀表现得极为自信,似乎只要答应了他的条件,他便能帮助大明解决处处漏风的困境,可依着当下局面来看,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两淮似有些不现实,解决豪格所部更是难如登天。
这等情形之下,他刘文秀又是哪里来的底气?
放在寻常人眼里,此时的大明连番取胜,战败鞑子、收复失地当也在覆手之间。
可自从有了华夏以来,不管是上古的蚩尤、诸苗,还是近古的百越、楚宋(刘宋),又有哪个是自南向北统一了全国的?
对于这里面的详细因果,朱慈烺倒也说不上太多,但他却知道,传承了数千年的内斗却在里面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因着地形和自然条件的限制,南方的文化自诞生之初,其扩散与传播便带着极其浓郁的地域色彩,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的情况甚至到了后世都未曾得到根本改变。
但凡南方政权,其内斗之激烈常能见于史册,究其根源当与此有千丝万缕联系。
与之相比,北面的情况就要好太多了。
漫说同县、同府,便是相邻省份,北方人也能将其当做同乡。
切莫小看了这一情况,于寻常生活之中,失了这样的认同大抵也就是生些龃龉,背上“一个人是条龙一群人是条虫”的名声。
可若是到了战阵之中,士卒、军将之间一丝丝的不信任便有可能导致全军溃败,进而使大好局面彻底沦丧。
当然,这只是诸般缘由之一,似战马、地形都是南方统一全国的障碍,而且还有太祖在前也不能一概而论。
只是自朱慈烺起兵以来,小朝廷内里或暗或明的斗争便从没停止过,亲身经历了这些,朱慈烺又怎可能会因为几番大胜而得意忘形?关注刘文秀的底牌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随着思绪的转动,前方战事也已到了尾声。
此时清军大部已经退入了金牛道中,留在外面的人马大抵也就万余而已。
此等情形之下,再想扩大战果显然也没了多大可能,朱慈烺也便生出了鸣金收兵的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此番战果虽然有限,但正蓝、镶蓝两军护军却在大意之下遭到了极其沉重的打击。
要知道各旗护军皆都算是精锐中的精锐,若是论及士卒本身的价值,便是以一抵百当也不算夸大,若如此算来,这样的损失也能让豪格心疼好一阵子了。
只是...........
“一青,得空去看看刘文秀,莫让他想不开寻了短见。”
“嗯,末将领命。”
眼见战事再无波澜,朱慈烺便朝着胡一青安顿了几句,可当他再想将注意力投回战场之上时,却见又有一骑自前方疾驰而来。
“陛下,鞑子突然生乱,似是在争抢退路!”
生乱?
争抢退路?
话音入耳,朱慈烺先是一惊,可在须臾之间他的心里却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