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献忠身死的消息逐步扩散,川中的局面在略一波动之后便也跟着稳定了下来。
之所以说是波动,其关键就在于豪格先前那番安排起了作用。
先前虽只有刘进忠与鞑子勾连到了一起,但心存观望之意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只是那时候张献忠还在广元硬挺着,明清两方一个按兵不动,一个不得寸进,所以这些人就算有心叛离却也只能静静观望。
可现在呢。
明军已然大举北上,清军却还被堵在金牛道中,哪怕有人想借此机会来個富贵险中求,但面对求稳的势力却也只能跳弹两下便被彻底剿灭。
由此,当朱慈烺领着万余步卒到达阆中之时,各城要么就已传檄而定,要么请降文书的就在路上,川中的局面也就逐渐有了稳定的趋势。
如此局面,朱慈烺倒也没有因大军没派上用场而觉得浪费了兵力。
说到底,正是有了这些人马,倾向于大明的力量才能占据绝对的优势,而且他的心思已经落到了别处,这等十拿九稳的小事自然牵扯不了他太多精力。
“文秀不过一愚鲁莽人,却不想竟能得陛下如此看重,败将..........。”
“爱卿该自称为臣了,如何还能用那等自贱之词?”
眼见刘文秀似因自己的厚待而感动,已惯用这等伎俩的朱慈烺便又来了个趁热打铁。
他是下午时分到的阆中,一番流程之后大军便在城外扎下了营来。
对于堂堂皇帝竟然住在军营而没有入城过夜的事情,刘文秀与一众大西军将虽未多说什么,但连胡一青这等伴驾武将能看出他们隐在心中的惊讶。
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情。
说到底除了似向仁生这等从应天就跟着陛下的之外,又有哪个没有因陛下的这些习惯而惊讶呢?
后面的事情倒也不难想见。
对刘文秀极为看重的大明皇帝决定在宿卫大营设下宴席以此庆贺良将归明,而这一番不单刘文秀被陛下的厚待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便连一众大西军将亦是同样的表情。
待至夜间,大西诸将如约而至,酒过三巡之后便出现了方才那一幕。
“臣.......臣.......臣愧对陛下。”
“无妨,无妨,当年你们起兵亦有因果于内,今夜乃是喜宴便不提那些陈年旧事了。”
眼见已有些醉意的刘文秀这般说辞,朱慈烺便极为大度的将过去的那些事全都扫到了垃圾堆里。
有了早前的经验,他对于招降纳叛已经颇有心得。
此时刘文秀说出这等话来虽有向他示好的意思,但他也清楚,就算自己并无追究之意,可今夜也不是深谈这些事情的时候。
说到底,张献忠这路流寇在大明丢失江北的过程中亦起了不小的作用,而且其麾下军将亦晓得朝廷官员对自家的鄙视与厌恶。
否则当刘文秀这般表现之时,那些随他而来的军将又怎会变得不自然?
“朕许你们一句,自今夜之后任何人不得再提那些前尘旧事,诸将只需安心为大明效力便是。”
“陛下宽厚!”
“谢陛下开恩!”
“末将定为大明竭尽全力!”
不得不说,这当算是一份颇为厚重的礼物,对于打消大西溃军心中的疑虑当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毕竟在朱慈烺眼中,不论献贼或是闯贼,本质上都只是被世道逼得活不下去的寻常百姓罢了。
此时张献忠既已死了,而余部又在刘文秀的带领下投了大明,那么当年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该一笔勾销,省的今后再被人提起,倒也是一番不小的麻烦。
随着朱慈烺话音落下,在场的大西军将便都拜在了原地。
见此情形,朱慈烺自又一番安抚,待到一众军将起身之后,饮宴便又进行了下去。
“陛下,那位将军已在那干站了半个晚上,莫不如您也许他喝上几杯吧。”
闻得此言,朱慈烺不由苦笑着往身侧看了一眼。
他本不是什么刻薄人,自不会在所有人都开怀畅饮之时强命其在身旁护卫。
可这胡一青在应天时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原本一个好好的猛将,这番出来却变得刻板了起来。
待到今夜饮宴,他不但寸步不离,更是似宫中那帮家伙一样搞了不少的规矩。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慈烺虽也悄悄说了两番,但才一开口被他一句“职责所在”给顶了回来。
由此,当那军将话音落下之后,这堂堂的大明皇帝便也觉得略有些尴尬了。
“一青,今夜大伙高兴,莫不如就.........”
“陛下,末将职责所在万..........”
“好好好。”
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朱慈烺便将面前酒杯提了起来,随后他率先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待将酒杯倒置之后才又说道。
“一青耿直了些,朕便替他饮了此杯,过几日等他休沐了,你们便让他好好醉上一场。”
“陛下言重了。”
“好!”
随着朱慈烺话音落下,场中气氛便再次热烈了起来,而于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