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此等消息,杨展、曾英自是连片刻功夫都不敢耽搁。
回营之后他们一面张罗着进兵广元,一面便遣快骑至广安报信。
这自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广元得失关乎川中战事的下一步走向。
他们手中虽然也就四五千兵卒,但若能赶在鞑子之前占住此城,那便有机会等到援军到来。
届时不说胜了鞑子,但将其赶回汉中却没有半点问题。
至于说刘文秀这边...........
且等着呗。
说到底这个大西硕果仅存的高层并不似汪兆龄那等人般坏了名声。
陛下亲自出面,不光能起到千金买马骨的作用,更不需担心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所以他们这两个参将也就安心领兵离开了。
倒也是广安距离不算太远,快马加鞭之下当夜有关广元的消息便已传到了朱慈烺耳中。
只是他这一两日都按着大西军得胜思量安排,此时骤然听到张献忠身亡的消息却总难免生出些不真实感。
“他怎么不逃呢?”
话音落下,守在他身边的胡一青顿时有些无措了起来。
一来陛下这话似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他自然不敢贸然插嘴;二来他对云南和江西的事情还算熟悉,对那张献忠却只是晓得有这么一号人物而已。
两相叠加之下,军帐之中便也安静得有些让人难受了。
“你说他是逃不掉还是不愿逃?”
“回陛下,献贼流窜了这么多年,若是能逃肯定早就逃了。”
随着朱慈烺的声音再次传来,胡一青便避无可避了,可当他将心中所想说出之后,陛下那里却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似又陷入了思绪之中。
“臣等求见陛下。”
“进来吧。”
帐中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过片刻功夫,接到消息的一众文武便已到了帐外。
“据杨、曾二将所报,张献忠因其部将刘进忠反戈而身死金牛道中,刘文秀则领残军退到了巴州一带,此时他们两個已领兵去往广元,先前定好的谋算却得再变变了。”
待见众人到来,朱慈烺便开门见山的将北面所报说了一番。
听得此等消息,众人自是惊愕不已,只是这等变化终是有利于大明,不及片刻,各人心中惊讶便已被欣喜所取代。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献贼身死而广元未失,这于我大明正乃天大的好消息啊!”
“臣等恭喜陛下!”
“臣等恭喜陛下!”
随着樊一蘅颇为畅快的声音传出,一众文武自是连连道贺,只是面对这等本该心怀大畅的景象,朱慈烺面上的笑容却总还是显得有些勉强。
这倒不是说他哀于张献忠之死,关键在于按他原本所想,胜了张献忠之后当能为大明迎来一批新鲜血液,哪怕不能招来四大义子,总还有似白文选、冯双礼这样的人物。
可现在那四大义子不是战死就是失踪,余下的刘文秀更是只领着万余残军仓皇南下。
这等情形之下收拢各方势力以平衡大明的内部的想法便算是遭到了重创。
算了,刘文秀也是个内政方面的人才,有他在多少也能起到些牵制作用。
心念及此,朱慈烺便打起精神接受了各臣的祝贺,待帐中贺声落下之后才将话头引到了正处。
“张献忠既已败亡,那先前的谋算却也得变上一变,只是情势骤然突变,朕这里也难以决断,却不知诸卿可有良策?”
“启禀陛下,依臣看来当有两件事迫在眉睫。”
话音方落,王应熊便于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待将场中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才又接着说道:“其一是传檄川中诸城,以防心怀不轨者趁机作乱,其二便是遣军北上增援,以强川中屏障之力。”
对于自家陛下的风格在场王应熊自已有了了解。
他非常清楚,莫看陛下口中说着“难以决断”,但八成已将此事的利害得失全都捋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之所以还要这般问来,一方面是给各人表现的机会,另一方面大抵也存着借此查漏补缺的心思。
“嗯,诸卿还有什么看法?”
果然,当话音落下之后,朱慈烺连想都没想便将目光投到了别处,显然是在王应熊说话之时就已将此议看得明明白白。
“启禀陛下,王督所议颇为周全,只是这川中仅是传檄当还不够,最好能派些兵马加以威慑。”
作为在场官职最高的两人,王应熊既然已站了出来,樊一蘅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番话倒也不是只为了补充而补充,毕竟此时川中的大部分城池都还在大西军手中,要是没有武力压制总还是难免生了事端。
只是................
“启禀陛下,占据各城的兵马却不能太多,否则投到广元的兵力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就当樊一蘅话音落下之时,自来到四川之后便甚少说话的李过却一反常态地站了出来,随即王应熊面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帐中气氛却有些诡异了起来。
李过与王应熊相处的时间拢共也就半年而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