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胡茂祯是不是在演戏,受了朱慈烺恩惠的张安终还是被其说服。
这里面自然有他凭着情真意切,牵动了对方心绪的原因。
但不可否认的是,利益瓜葛亦在其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归到根里,朱慈烺的恩惠乃是加于整个峒人,张安也只是其中的代表而已。
若非如此,便是他张安有心为大明皇帝效死,可他麾下那么多峒人蛮兵又怎会跟着发疯?
时间拨回。
就当清军因突如其来的明军而略有些失措之时,赣州守军却也因敌营之中的异常动向而变得紧张了起来。
“督师!鞑子又动起来了!”
随着城上兵卒急切的喊声,本还在思量如何分配剩余兵力的万元吉立时便将注意力投向了城外。
此时本于敌军营寨和赣州城墙之间的清军阵势已然退去,除了一些正在打扫战场的民夫之外便无半个身影。
这只是寻常流程而已,为了防止守军趁夜破坏,每日结束攻城之后清军都会将诸般器械、装备拉回大营之中。
见此情形,万元吉心中略带疑惑,可当他转头看向身侧却发现城上兵卒军将的注意力似是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督师,敌军后营。”
万元吉的反应自有人关注,待听这声提醒之后他便顺着指引看了过去。
按着常理来说,敌军既然都已打扫战场,那么便不太可能再度发起攻势。
可在敌军后营之内分明就有无数小黑点正在不断晃动,若非鞑子又有什么动向,又怎会发生这一情况?
面对这种极为矛盾的情况,本就不擅军略的万元吉立时就有些懵了。
攻城需得各种器械、装备的协助,可鞑子分明已将战场之间的东西收拾干净,便是调来兵卒却也无用。
若如此想来,那么清军后营之中的调动便显得极为诡异了。
“印选,依你之见鞑子会有何图谋?”
思量片刻,万元吉终还是不得其解,所幸城中亦有军将辅佐,他便转头朝着赵印选问了一句。
“督师,鞑子将才退去,当不是要再度攻城,”说了句没什么营养的废话,赵印选的声音便顿了一下,待到对方似有些失望之时,他才犹豫着说道:“会不会是外间有了异动?”
外间?异动?
这两個词方入万元吉之耳,他的心中立时便生出了些希望,但这希望也只持续了刹那却又被现实给狠狠击碎。
外间自是在说清军大营外围,异动自是在说清军感到了威胁。
若这两个词同时成立,那么便代表着援军终于抵达。
只是...............
江西又哪里来的援军?
从表面看来,赣州东北有常冠林所部,西北有何腾蛟之军,若再算上派去支援广州的郝摇旗和派去抚州的胡、张,能够前来救援赣州的人马少说也能有二三十万之数。
可广州乃是海外粮食流入西南、中南的重要节点,在未将其收复之前,郝摇旗当无暇北顾;
湖南明军一部分在防备陕西清军,剩下的若是想有所动作却也得攻破吉安等城;
再如常冠林与胡、张所部,要么在清军的重重阻拦下进展缓慢,要么就仅有万余而已。
如此想来,又有哪一部能援得了赣州?
除非............
心念及此,万元吉转头往那宽阔的江面上望了一眼。
只是在被围之前水师似还被挡在安庆一带,再想到其后还有九江这等重镇横在长江水道之上,他心里却绝了是援兵抵达的念想。
“希望是吧。”
略有些灰心的说了一句,万元吉便扫了眼城上“兵卒”。
此时这些由伤兵、健妇、少年、老汉组成的守军皆都满眼希冀地望向清军大营,显然都对援兵的到来抱有极大希望。
面对这等情形,哪怕万元吉已然断定清军的异动乃是由于其他原因,但他却还是与“兵卒”们一道望了过去。
“快看!北面!北面!”
一阵疾呼传来,视线本没有焦点的万元吉不由望向了更远处,待他纹着眼睛辨出个大概之后,整个人都略略颤抖了起来。
此时清军大营中的那些小黑点已经汇聚到营寨边缘,与此同时在更远处却有一条黑线正在缓缓而来。
援兵?!
可能吗?
可若不是援兵,他们又为何会列着阵势往营墙而去,清军又如何会做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印选!”
“末将明白。”
许也是这几个月培养下来的默契,万元吉这边只喊了一声,赵印选便已转身往城下走去。
他不确定来者是不是援兵,也不确定援兵能否顺利突破清军防线,但不论最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作为固守城池的一方却得先将诸般准备全部做好。
否则若真因准备不足而错失机会,那他们这些将帅却真是上对不起陛下,下对不起士卒了。
眼见赵印选领命而去,万元吉便又将注意力投到了远处。
只是距离实在太远,他着实看不太真切,除了凭着黑点们似是而非动作脑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