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武元年元月十六日
前年崇祯,去年弘光,今年靖武。
这两年不光年号换的勤,连皇帝也是一年一换,单论这等情形,不管放在哪朝哪代都得是一番动荡,更何况还有个鞑子似如金元一般,两面拢起来一看,怎么也当能称得乱世已临了。
所幸,还有陛下啊。
心念及此,黄端伯不由偷偷看了眼位处奉天殿最里面的龙椅。
今日乃是靖武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亦是新皇登极以来的第一次大朝会,朝霞初现之时,群臣便已穿戴整齐,按品级排列于奉天殿前,仿佛与朝霞相映,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
老实讲,他这个仪制司主事并没有在新朝得到多少好处,除了功赏银子之外,新皇并没有如先前那位一般大肆封赏。
对此,自然有人牢骚颇多,可论到根里,朱慈烺的皇位却是凭着自己的血统和一场场大胜得来的,着实也没有必要似某些得位不正的人一般,用爵禄收买人心。
“咚!咚!咚!”
就当黄端伯心绪飘散之时,一阵金鼓之声蓦然传入耳中,随即他收束心思转头往大殿东北方向看去,果见一身明黄龙袍的朱慈烺缓步往龙椅处而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年初的大朝会自与寻常不同,诸臣不但都得以朝服贯身,礼仪规制方面却也得以三跪九叩大礼。
约莫数個呼吸之后,诸臣行完大礼,待到各人皆又肃立于大殿两侧之时,便见一内监捧着道明黄卷轴站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新元肇启,万象更新。朕承天之眷命,抚临万邦。自临朝以来,夙夜忧勤,未尝敢一日懈怠。今岁初春,新元肇启,百务更新。朕欲振兴朝纲,振奋民生,以昭示我大明之威仪。
朕观天下,连年战乱,民生凋敝。朕心甚痛,故特颁此诏,以期重振家国,安定天下。
自即日起,举国上下,须尽心尽力,以恢复民生为己任。各府、州、县官员,务必恪尽职守,勤政爱民。凡有贪污腐败、玩忽职守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朕望我朝臣子及天下百姓共勉之。
此诏颁布之后,务必遵行,若有异议,可向朝廷进言。
钦此。”
随着那内监高亢的声音停息,殿中诸臣又是一番跪拜,待到规制尽皆走完,黄端伯才将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他身为礼部仪制司主事自然晓得陛下的诏书大抵便有些应付规制的意思。
此等行事说起来是有些不妥的,可当他想起那句“既无举国通行之策,便无举国皆发之理”时却也不得不承认陛下说的的确有理。
不过空洞无物的诏书并不代表今日的大朝会也是走走流程,待到众臣再次肃立,那内监收起诏书之时,黄端伯的注意力便往朝臣队列前排投了过去。
“诸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启禀陛下,老臣有事。”
随着内监话音落下,手捧芴板的钱谦益便站了出来,待见端坐龙椅上的朱慈烺微微点头,他才接着说了起来。
“臣闻,皇后乃天下之母,亦为万民之表率。承坤之正气,主后宫以德。皇后之德,犹春雨之润物,皇后之智,如明灯之引航。
今陛下继位,却失阴阳调和。
故此,臣恳请陛下,选贤与能,早定皇后之位,以固皇室之基,安百姓之心。”
话音落下,钱谦益便直接拜了下去。
立后之事自然重要非常,可现在的大明北有强敌,西有战乱,哪怕不考虑这些,内里也是千疮百孔、百废待兴。
这等情况之下,按着钱谦益原本的想法当将立后之事稍稍延上三两个月再提上日程。
届时,云南的土司之乱当已平定,川黔的局面也会因定下樊一蘅主事而稳上一些,再如江西、福建虽不至彻底平顺,但局面也当逐渐明朗。
待从这些事情里腾出手来,不但可以对皇帝婚事量力而行,更还能从从容容不至被突如其来坏消息搅了君臣的兴致。
可谁曾想,年前闹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为了脱掉自己的嫌疑,哪怕他的本心里并不觉得这是个操办喜事的良机,却也不得不主动将此提到日程上了。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随着钱谦益话音落下,偌大的奉天殿中自是拜成了一片,而在看到这等情形之后,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朱慈烺却显得有些为难。
“依朕本意,在还都之前便连这皇位都想先空着,现在大敌未平,西南又有战事,卿等竟又让朕立后..........”
“启禀陛下,昔年太祖亦是有马皇后辅佐才北驱蒙元,恢复华夏,今大明北有异族,岂不似当年情形?陛下若能效之,于我大明中兴大业却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望陛下效太祖。”
“望陛下效太祖。”
“望陛下效太祖。”
也不知是朝臣的逼迫还是钱谦益的理由太过充足,待其话音落下,诸臣再次下拜之时,本还心意坚定的朱慈烺便犹豫了。
“诸卿所言亦非无理,怎奈无有合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