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社会,他若真这般做了,漫说名声会不会因此而遭了损伤,便是他自己心里的坎却也不一定能跨得过去。
“世伯,您的事侄儿记下了,待此番办妥了殿下的差事,我定寻个机会将那吴志葵搅乱地方之事报予殿下知晓。”
“昌源,切莫着急,你能在殿下面前说上话也是不易,万不能因老夫之事而惹了殿下生厌啊。”
听闻谭昌源之言,温老爷心中自然松了一口气,可在回应之时,他的每个字每个词都在为谭昌源着想,却也不得不让听话之人心中生出暖意。
“这个侄儿自是省得,不过此番差事我已有完全把握能办得漂亮,届时殿下若有赏赐,侄儿便求殿下主持公道。”
谭昌源此话虽然说得极满,但他也非无的放矢。
在领了太子殿下的差事后,他便经由各种渠道对南面诸国的粮价进行了一番了解。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可喜,无论东吁、暹罗还是安南、占城,其粮价较大明自是便宜了许多,哪怕通过海路运回浙直却也还有不少赚头。
当然,他也曾担心蕞尔小国是否能筹得齐足够的粮食,但到后面他才晓得,如占城这等地界竟能一年三茬,若非他对自己的消息来源极有信心,说不得却也得亲自走上一遭。
这倒也不算谭昌源孤陋寡闻,毕竟早年间他虽也在这些地方靠过岸,但那时他们的目的地多为南洋。
此等情况之下,又会有哪个天朝上国的子民会刻意去了解这些路过的小地方呢?
话说到这里,温老爷自知这已是谭昌源能够做出的最大保证,随即也便毫无痕迹的将话题转到了海贸之上。
之后他凭着大半辈子的经验支了不少招,其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方设法让谭昌源能在太子殿下面前站稳脚跟。
于旁人看来这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但温老爷却知道,若谭昌源真能为太子殿下解了眼前困顿,并能在今后为其排解银钱上面的忧虑,那么谭家必定能借此一飞冲天,他温家亦不可和现在同日而语。
这便是机缘了。
总有些人是让老天爷追着赏饭吃的,可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能凭借敏锐的洞察力从老天爷赏下的那口饭里争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若要问朱慈烺属于哪一种................
他大抵便是二合一吧。
比大明的人多了数百年达者的总结,又有知晓历史走向的能力,这自然是老天爷强行赏下来的,可若他未曾在一次次劫难中搏出一条生路,怕是老天爷赏下的那口饭却也难有起作用的机会。
不过凭心而论,他能走到现在倒也并非全靠了这两条。
譬如对左部的整编。
在重重围困之下,他便是摆明了以势压人,左梦庚大抵也不会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可他偏偏在获取绝对主动之后又给左梦庚安顿了一条前路万分光明的路。
如此一来,不管场中诸将先前如何做想,可当他那一句话说出之时谁又能不在心中称赞太子殿下一声“念旧情”呢?
的确,按着过去的情况来说,似左镇在外带兵自是一方土皇帝的做派,可谁又能说以太子侍读之身入内阁学习就不是个好路子呢?
要知道,在这般年月便连左良玉也免不了让人在背后喊一声“丘八”,他左梦庚身上虽有爵位,但能被太子殿下安顿到文官堆里,却也真真能算是祖坟冒了青烟。
只是.............
答应归答应,待到真正落实的节里,朱慈烺却也少不了得跟那三个老头打上一番擂台。
毕竟此事是极不合规矩的,哪怕他身为江南的真正控制者,当触及到文官们的逆鳞时总也少不了会遇到阻力。
不过对此他倒也不太在意,说到底在这个小朝廷里他的力量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无论哪个文官派系都需他的支持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
此等情势,只要他能寻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那三个老头大抵也只会装模作样一番便在皇权淫威之下做出妥协............吧。
在那日一趟子安顿完对芜湖各部的整编之后,他便未曾停留直往宣城而去。
宣城这里倒也没什么可说,此地义军虽然成分复杂,但归根到底皆是不愿做亡国之民这才奋起反抗。
当然,里面自是有人在在心中存着某些念想,但说白了能在现实面前坚持自己宏大理想的人能有几个呢?
由此,当朱慈烺到达宣城之时,金声却已将各军首领说了个七七八八,他也只如吉祥物一般和那些义军首领饮了一场便再无事可做了。
说起来朱慈烺对这些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义军也是抱着些期望的,毕竟武器装备能够打造,身体素质能够训练,可这为了大义舍生忘死的精神却是很难培养的。
有了这般认知,他在对这些义军的整编上也就显得不那么严苛了。
愿回家的发路费、发功赏,愿留在军中的也适当放宽了对身体素质的要求。
总之当他离开宣城南下杭州时,上至城中各将,下至普通兵卒皆对太子殿下交口称赞,却无一人对这整编生了抵触之心。
什么叫劳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