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江南烟水长,扬州美景胜天堂。楼台勾栏听曲声,佳人婉转动人情。
那位楼台听曲的俊俏郎君尚未可知,弄筝轻吟的美佳人却先醉了。
一曲终罢,那饮酒独酌,却丝毫不显孤单的俊俏郎君鼓掌笑道:“多年未见,木姑娘的技艺更加出色了。”
木婉儿放下古筝,摇着婀娜身姿走到桌前,一边为他续酒,一边幽怨地说道:
“不过短短四年……三个月零七天,云大哥就与我生分了?”
当年,你还称呼我为‘婉儿’呢。
“呃……”
见云飞扬面露尴尬,木婉儿‘噗呲’一笑,举起酒杯娇声说道:
“我与你说笑呢,怎得露出这副模样?这般拘束的云飞扬,可不似当年那般潇洒迷人呢。”
云飞扬无奈一笑,心中颇为哀怨:我也不想啊,这不是长记性了嘛。
不过,面对木婉儿的调侃,他立即恢复了往日豁达,朗声说道:“是我之过,婉儿,请!”
他们两人一边饮酒一边畅聊,直到天色渐暗。
看着云飞扬离开醉香楼的背影,木婉儿的笑容才渐渐消失,眼神中透露出哀怨和凄凉。
哀是真的,怨却并非针对云飞扬。
她不过一介伶人,身为下贱,又哪里配得上名扬江湖、仁义无双的清风剑?
她自是知晓云飞扬从未瞧不起她,他的称赞也是真心,不带有丝毫戏狎之意,眼神中只有赞叹与欣赏。这是她最欣慰最珍视,同样也最伤感的地方。
因为那赞叹与欣赏中,不带有丝毫情丝。
“大风起兮云飞扬……”
望着云飞扬消失的背影,她喃喃道:“云大哥,你来去如风,却温和似暖阳,又怎知……”
四年未见,她相思成疾,对方一句‘木姑娘’,到底伤了她的心。
“又怎知,那份暖,会灼伤多少女儿心。”
夕阳余晖下,云飞扬漫步在街上,同样发出一声叹息。
如今,他已经过而立之年,虽然风采依旧,可到底成熟许多,哪里瞧不出木婉儿眼底深藏的爱慕?
这样的眼神,这些年来,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木婉儿送别时的眼神,他瞧在眼里,不禁暗责怪自己失了风度。
“唉,她身世可怜,心中温暖本就不多……不过几分尴尬而已,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不该,太不该了。”
只有天知道,那句‘木姑娘’只是他下意识的无心之言。这些年,他时不时要面对那样眼神,有些反应过度,并非有意伤人。
云飞扬年少成名,虽然曾经也年少轻狂过,可自小却比别人多了几分稳重。
他性情温和,待人真诚,仗剑江湖时,每每遇到不平事,总会出手相助。哪怕至今,也依旧改不了那‘爱管闲事’的毛病。
同样,也因那和善性子,总会对那些身世可怜、命运凄苦的人,多几分同情与宽容。这本是人之常情,可不知为何,放在他身上时,总会引来对方的误解与爱慕。
于是,他莫名其妙欠下了一堆‘风流债’。
可他又无法过多解释,毕竟能伤人的不止恶语,面对他们可怜的自尊心,总是要小心应付些。
如此,也只好默默承受那风流名了。
……
“云大哥,你回来了?”
云飞扬回到客栈后,刚脱下外衫,门口便传来了一道略带忐忑与哀怨的声音。
云飞扬愣了一下,开门笑道:“周公子,你还没睡?”
见云飞扬仅穿内衫,锁骨部位隐隐露出一片紧实皮肤,周子青脸一红,赶紧朝屋内走去。
“云大哥与那伶人饮了不少酒吧?我闲来无事,便去厨房做了一碗醒酒汤……”
周子青开始还带着怨念说话,但最后却羞怯地低下了头。
“呃,也还好,几杯酒水而已,我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大不了。你身体弱,不过一碗醒酒汤,吩咐店家就是了。”
云飞扬坐在对面,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端起那碗醒酒汤一口气喝了下去——他根本没醉,可要不喝,对面那家伙估计又要红眼睛了。
见云飞扬喝下汤,周子青更开心了。
他很想与云飞扬多相处一会儿,可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东拉西扯道:“云大哥,你带着我是不是很麻烦?都怪我不好,总是拖累你。”
“哈哈,也还好,毕竟这次涉及到你的家仇,如今终于有了眉目,你心急些也无可厚非。”
其实,按照云飞扬自己的态度,周子青着实不必跟来。
江南毕竟是世家聚集之地,朝廷与十大宗门根本管辖不到,周子青父亲之死极可能涉及世家,带着他确实会平添几分危险。
还有,自己虽是周子青的救命恩人,可他对自己的依赖未免有些过度了,搞得他十分别扭。
“云大哥,你,你对我真好……”
周子青说完,脸颊更红了。他默默低着头,也不离开,屋里一时陷入了安静。
云飞扬不免有些尴尬。
倒不是没有话说,他这人向来健谈,江湖上知己友人多到数不清。可面对如今的周子青,以及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