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乃兮
宫中乱了。
侍卫大幅调动,后宫所有宫殿的门全部紧闭,太监宫女都不敢走在外头路上。
姜晏乔捧着一杯热茶。她被母后拘在宫殿中,不得外出半步。
夜色降临,万事没能了却,而为了让老天产生一丝兴味,正在演一出激战正酣。
殿门打开一点,一位宫女匆匆进来,肃然一五一十禀告着前头的事:“东华门有大队人马入皇宫。凡是靠近一律诛杀,不知具体有哪些大人。”
孟皇后问:“东华门领头的是谁?季将军说要入宫,是在其中?”
宫女:“三千营的方将军。前头太乱,不知道季将军如何。他今日负责送嫁,调动的人手该是有限。而且……”
孟皇后没让宫女说下去:“本宫知道了,再去探探,当心安全。”
宫女:“是。”
姜晏乔没听到而且之后的话。她一口饮完热茶:“母后,而且什么?”
孟皇后陷入自己思绪中,并没有第一时回应姜晏乔。
姜晏乔将茶杯放到一旁,再次喊:“母后!”
孟皇后抬眼看她,以为姜晏乔第一回遇到这种事所以担忧。
她手上重复一次又一次拨动着手腕上卸下来佛珠串,话带着安抚:“不用怕。他们多在乾清宫和养心殿,到不了我们这里。”
大队人马走的是东华门,他们的目的俨然是皇帝。皇帝只可能在乾清宫与养心殿。
她如此说着,又禁不住教导人:“你早早册封为公主,现在也已成婚,该拿出公主气魄。你若是心不定,那让身边其余人怎么办?”
姜晏乔身边也没其余人。
知潼还在外面不知安全与否。
她不想和母后去说这些。她只想知道:“方将军可是方任大将军?”
孟皇后微微颔首。
“方任大将军为何要,造反?”姜晏乔不明白。
她在宫中的日子过得太洒脱。她的课业早年和皇兄们一样,到后来就有了分别。
这些年,她学过四书六艺,到后头多专注在琴棋书画和后宅后宫与女眷之事上。
前头的朝政与她总是没有关系。她至多只是知道一些大臣名字。知道也多是因这些人的女眷。
“方将军的夫人,是前大理寺少卿之女。”姜晏乔见过方夫人,是个非常有气度的女子。
方夫人的性子既不像小家碧玉那样,娇羞爱着女红琴乐,也不像武将出身女子整日舞刀弄枪玩骑射。
她居于其中,有主见,什么都会一些。
姜晏乔和方夫人差着辈分,没见过几面,没多少接触。后来大理寺少卿换了一位,方夫人出现得更少。几年见不到一次身影。
“那位大人知道这件事吗?他也会参与吗?宫中侍卫能拦住方将军么?”姜晏乔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孟皇后转动佛珠的手一滞。她平日里不会
回答姜晏乔这类问题。
今日实在特殊。
特殊到她说:“尚不确定方将军是为什么事而冲动。但一位将军冲到宫里来,总不可能谁也不知道。至于别人是知情不报,还是参与进来,那也得其后才能分辨。”
现在乱成一团。
她身为皇后,不能随意下定论去告诉公主。
姜晏乔从母后的话中察觉到隐而没说的话。她准备再深问,却听宫殿外传来一声宫女惊叫。
孟皇后猛然站起,厉声下令:“永乐,到内里去。”
姜晏乔跟着站起身来:“我不。”
孟皇后瞪了姜晏乔一眼,来不及多说什么。宫殿大门被外头的侍卫用力打开。
人群鱼贯而入,各个身上带着铁甲的冰冷寒气和血腥锈味。
该在前头打斗的武将侍卫,竟到了后宫里来?是前头失守了?还是什么缘故?
姜晏乔脸实在看不清,分不出闯进来的谁是谁,她站到母后身边。
她略作一顿,还是往前一步,改站到了母后身前。
孟皇后被女儿挡在身前,身子几乎都如烛火光般一晃。她深深被撼动,此时此刻无法用言语来明说。
“殿下孝心,天地可鉴。”门口传来谭公公阴森低沉的声音。
一身太监服的谭公公,身上捆着染红的白色布带,竟坐在轮椅上被抬了进来。
姜晏乔颇为实诚:“比不得谭公公身残志坚。”
谭公公伤到这地步还要到母后宫中来。
她有点扼腕。自个本事太差,没有能一剑彻底解决了谭公公。
谭公公怒极,咳嗽了一声。他脸色惨白下蓦然腾升起一阵红,惹得胸前起起伏伏,瞧起来命是吊着的。
他憋着后续的咳嗽声,手一挥,侍卫便把宫中的那些宫女太监抓了七七八八。
混乱的求救中,无措的呐喊哭泣声,宫殿内和外头一样,乱成一团。
谭公公纤细的声音在其中,难以被遮掩,一字一句落入她耳中。
“真是天大的笑话啊。你父皇杀了一个外室,惹得你驸马要杀你。你母后杀了我的义子,让我必要除你而后快。你却在新婚日避开了两道杀机,冲进宫里,妄图向会害死你的两人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