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只大公鸡来换这么点东西,你还说不傻?
汉子见到沈勇这么一副不问个清楚就不罢休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我且问你哈,你换这些鸡真的是要给默默百炸那哈送过去?”
感到自己的人品被质疑,沈勇涨红了脸:“那是当然……二哥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不换,但你不能……”
汉子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那就成……我信你,所以……你也不用追咧!”
沈勇脑子没转过弯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汉子见状,侧了侧身,看着那些陆陆续续返身的村民,表情有些骄傲:“俺们后峪庄虽然穷,但能在几百年前就在村子里供奉一座兴隆观,外加一座彼岸寺……毫不客气的说,放眼整个齐鲁,能比我们后峪庄更有根底的村子……不多!”
说着,汉子回过头来,目光有些遥远:“默默百炸做过的那些事,俺们这段时间已经从邻村知道了……是家好单位!”
“虽然俺们后峪村的人并没有受过他们的恩义,但俺们后峪村人眼界子没有那么窄。”
“做了好事就该有好报应,遇到了困难就该伸手……这是因果,也是道义;无关你我,只在对错……如果连这一点都想不通,那也没脸再去庄里的寺观里上香了。”
说着,汉子拍了拍沈勇的肩膀:“二哥你也是只恩义的,明明不是人家单位的人,却拉扯着嗓子,不计得失地忙前忙后地跑……等你把鸡送完,回来找我,我请你到家里面喝酒!”
说完,也不等沈勇反应过来,便给了自家那个依旧哭丧着脸不肯下手的儿子一脚,从箱子里翻出一本《树人先生全集》后,便扬长而去了。
看着瞬间已经空了一大半的纸箱子,又瞅了瞅车旁边密密麻麻的数百只鸡,沈勇有些失神地看了看那座布满沧桑和裂纹的石门,一种很有些令他头皮发麻的热流涌进了脑子。
还说不傻……
TMD全是一帮子傻子!
只不过……
无关你我,只在对错……么?
……………………
10月8日,齐鲁正式进入“一层秋雨一层凉”的时节。
略有些猛烈的秋雨中,一辆覆着毛毡的骡车以一种别扭的速度行驶在308国道上。
“吁~!”
赵老汉一个响鞭,一个紧勒,刹住了骡车;右手以一个并不容易被外人察觉的动作放在座位右下处后,这才对着路边喊道:“孩儿,咋滴咧!?”
树下正在躲雨的妇女见状,下意识地搂住了自己的孩子,警惕地看了赵老汉一眼,这才大声喊道:“遭雨了,躲躲,家里不远,一会儿雨停了就能回去!”
听着妇女那遮掩不住的鲁西南口音,赵老汉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这里已经是莱芜地头,你一个操着鲁西南口音的女子跟我说家就在不远?
不过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赵老汉自然知道这世道光景下,一个女子出门在外,又带着孩子,谨慎一点是应该的。
瞅了瞅那个被冻的有些打哆嗦的小子,赵老汉有些心疼,想了想后,直接跳下车去,掀开自己的雨帽:“老汉我今年六十有七了,没那么多顾忌……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孩儿要去哪儿,顺路的话我捎你一程,可不能让孩子给冻感冒了!”
见到赵老汉那布满深壑的糙脸和发白的胡须,女人防范心理一下子就降低了一大半,瞅了瞅怀里有些发抖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一些往事,她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伯,俺们娘俩要去德州,您这顺路么?”
德州?
赵老汉一愣,这地界虽然已经靠近济南了,但离德州还有两百多里地呢,咋这娘俩要去那而?
不过左右是帮衬一把罢了,虽然自己回家的路跟德州那方向并不沾边,但小小绕上一把,把这娘俩选个人多安全的地放下躲雨,也不是什么太费功夫的事情。
当下没什么犹豫,一挥手:“上车,捎你们一程!”
女子见状,忙不迭的一阵感谢,反手扛起一个硕大的包裹,这才跟自己的儿子一起上了赵老汉的驴车。
看见女子上车后第一件事不是把自己的儿子照看好,而是用驴车上的毛毡将那个颇为不小的包裹遮挡严实,然后小心翼翼地掀了个气孔,赵老汉有些警惕地扭头问道:“孩儿,带的是啥玩意?”
前一段时间邻县发生了一起匪夷所思的事件,有人在中巴车上恃蛇劫财,因此赵老汉免不了多了一个心眼。
女子还没回答,那个约莫只有六七岁的男孩却是抢先一步:“叔公,是大公鸡咧~一共四只,俺这里一只,娘亲笼里三只……俺算术可好!?”
说着,直接伸出双手,从自己的雨衣里捧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来。
说它是大公鸡,其实也不准确,这只鸡看上去也就三四斤的个头,不管放到哪个品种,都只能算作青涩刚刚褪去的“准公鸡”。
看见这虎里虎气的小子一脸炫耀的模样,赵老汉哈哈一笑:“厉害!小小年纪就懂得识数,小娃子当真了得!”
说完,轻轻在骡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让骡车缓缓动起来后,赵老汉这才有些诧异地扭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