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珠见到樱桃,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
不同于她想的那般模样,樱桃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安和焦躁,甚至都没有哭哭啼啼,而是极静的平和,平和得仿佛不符合她的处境。
似听到了动静,樱桃才回了头,“是杜夫人来了。”
这样静静地看,殷珠似也因她的外貌相似而震撼,只是眼角眉梢里,并没有媞祯那么妩媚,多的却是一丝锋利和清冷。
她侧身,顺着殷珠搬来的梨花木墩坐下,方才缓缓开口:“侯爷让我给你带些衣物和被褥,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提。”
樱桃微微笑了一笑,“夫人……贤惠起来真贤惠,我还以为你是过来落井下石的。”
殷珠春山微蹙,耐着性子娓娓道来,“原是我不该来,可惜侯爷为了替你求情,跪在乾阳宫一天,旧伤发作了。你放心等到清明祭祀的时候,他会想法子让你出来的。”
樱桃只是轻呵了一声,似乎极其不以为然,“那真是难为他费心。”
殷珠凝视着她,平静而从容,“看你这样子,你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安好?”
樱桃美丽的大眼睛里布满了鄙夷,“关心谁都不如关心自己,何况我不嫁他,也不会被关在这儿来呐。”
她轻轻摇头,“真要说谁都错,那也该是他的错。”
片刻扬起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看着殷珠,“不过听说……夫人是大魏人?如今襄魏不睦,夫人委身敌国还能对敌国的侯爷有真心,也真是心宽体胖。”
兰因闻言顿时蹙眉,深有嫌恶之状,“你……我家夫人好心给你东西,你还……”
“还怎么着?”樱桃果断的截断她的话,“不是夫人先行事作风有问题的么?”
殷珠不在意她的讽刺和质问,只是出神地想起从前,想起那日她兴高采烈地跟媞祯诉说着,她所谓地情爱初遇。
一时嘴角无声无息地牵动弧度,“也是。……是我识人不清在先,但若当初我能听媞祯的劝告……或许真不至此。”
她半天不语,只把目光做无意一般掠过樱桃,“罢了,都罢了,你好好休息便是。”
樱桃听到媞祯的名字愣了愣,果决地叫住她,“等一下。”
殷珠转过头,眼眸间似拢了一抹淡淡的薄烟。
听她道:“方才你不是说我可以提要求的么。如今我想提,你还答应么?”
“你说。”
她像是松懈了方才的锋芒,道:“我想你替我送一封家书。”
一日如箭过得飞快,那封家书经殷珠的手专送到樱桃的“父亲”手中,再越过北麓关,飞到秦王府中,已经到了三月中旬。
春意云深,风光无限,夭桃娇杏,色色芳菲。
这一日显瑀到府里同玩,见院中新出牡丹已发出花苞,一时贪看住,默默见媞祯坐在一神色渐肃了起来,不觉问道。
“哪儿来的信,看你瞧了脸色这么差?”
媞祯缓过神来,婉然一笑,“是襄国那里的探子寄来的。倒是很能干,不过几个月那萧离就跟五皇子生了龃龉,再于中取变,离间他二人党争对立,不过迟早的事。”
“那这自然是好事,怎么又愁眉苦脸?”
“有好事,自然也有坏事。”
媞祯平淡叙述道:“樱桃在萧离身边潜伏已有数月,便是厢房和书房要地都去得,却迟迟不见与丽馨相关的消息。她来信告诉我,或许丽馨一事真与萧离无关。”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可是姐姐,若真与萧离无关,那万千世界的人可就多了去,丽馨一日不见,我便也是悬心多一天。”
显瑀听了也凝眉,环起胳膊思索着,“霍舫那里我也在督促,石舫也埋步下去了,眼下别处是杂乱,到底唯一能仔细守的只有长安。”
她沉着肯定,“只要丽馨不进长安,咱们便是安全的。”
媞祯抿了一口茶,说不错,“眼下也只能先以防守为准了。”
慢慢她形容失落的脸上也抿出一丝笑意,“不过钟老先生倒也寄信过来,说师兄在北麓关一切安好,如今呼延晏听他布置在关外十里设下了沙障,倒也减少了羯族的可乘之机。”
显瑀浅浅嗯了一声,“不说长远如何,眼下安好就够了,至少他心里喜欢,也活得安然。”
媞祯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晴好日光,“其实现在看一切都算很好,只是毓嬛还不曾回信。”
她耸了耸肩,像是禁不住春日里的几许寒意似的,“有心帮她跟父亲牵线搭桥,她不回来到底是个问题。人说家和万事兴,所以到底还是不够圆满。”
显瑀堆了笑,欣然地握住她的手,“等老三缓和缓和吧,如今谁劝都不如她自己想开有用。”
媞祯淡淡点了头,抬手端起一杯不温不热茶,慢慢的暖着。
珠帘滚动,一是叮铃晃动的声音波动了媞祯眉间悬起的针。
她抬头看,却是文鸳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还为立定就焦急道:“姑娘,宫里传来消息,说是……说是陈贵嫔有三个月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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