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的滋味不好受,温南星深有体会。
精神浮浮沉沉,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岑黎更加不好过,每隔一段时间换块毛巾,回来就能收获一个“不着寸缕”的倔强小孩。
对付活蹦乱跳的顽劣小娃,往常他有的是办法整治,但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混混沌沌,无意识作乱的病人……
他得耐着性子把踹到地上的薄被盖回去,再回去煮粥,稍微让人垫了垫肚子还得哄着吃药。
将近下午两三点,体温才从三十八点五退至三十七点三。
岑黎松了口气,赶着时间,顺手将彻底掉落的门锁重新翻新。
温南星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诡异般黑暗。
窗户微翕,房门紧闭。
思绪断裂,望向床上铺着的一件又一件外套,温南星迷迷瞪瞪。
……他现在还有梦游,用衣服做窝的习惯了吗?
好像还做了一场梦,一场离奇的梦。
梦里有个人在他旁边来来回回不停地嘀咕说话,脚步声还特别大,搞得木地板咯吱咯吱,声音特响,惹得他几乎都没睡好觉。
不过后来出现了一只巨型玩偶,只是那只玩偶开始时明明是软的,后来变得硬邦邦,就不是很好摸了,但靠起来很舒适,像大黑。
一只通体黝黑的大狗。
脾气很好,无论怎么蹂躏,仍旧朝你摇尾巴。
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温南星撑着身子起来后缓了许久,酸涩的眼睛似是在告诉他,自己大抵是不太舒服的。
突兀地,门外“滋啦”一声,将他游离的神思迁回。
听到声音,温南星动了动腿脚,缓慢翻身下床,圾拉着拖鞋打开房门,滋啦声更大了。
只有客厅里有钟,从卧室里走出去,黑暗到光亮,温南星一下没法适应,他抬手挡了挡视线,眯着眼睛望向挂钟,现在是四点整。
一声更清晰的“哗啦”声,像是油锅里倒了一大盆水进去。
循声往厨房方向望过去,他忽地滞楞。
——岑黎出现在他家厨房里。
啊……
梦中梦,他还在梦里。
温南星瞬间了然,丝毫没怀疑自己的记忆,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往厨房位置挪过去。
岑黎率先听到动静,将目光挪至温南星身上:“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手边还在炒菜,看见人已经走到自己旁边,他下意识将手覆过去。
比他额间更烫的掌心贴上来,温南星一滞,岑黎反应过来,更是一滞。
四周极致沉寂。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让岑黎不由得想起点什么,比如瓷白带着红润的脸颊。
他心头一跳。
完了,就这么几个小时,形成肌肉记忆了。
“挺好的。”温南星脑子钝钝的。
能感受到岑黎掌心的温度。
这个梦有点真实,温南星开口前还在想。
岑黎忙不迭撤下自己胡作非为的手,找补道:“那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还烧不烧。”
“挺好的……挺好的就好。”岑黎干笑两声,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了。
“应该不烧了。”
“咳,不烧就行。”
“……嗯。”
非常没有营养的一番对话。
温南星没再接着开口,纯粹好奇锅里色泽鲜艳的下饭菜。
软烂的番茄汤汁裹挟着蛋液,翻拌均匀,闻起来很香。
旁边锅里还煲着汤,颜色清亮。
“刚开了火煮粥,就接着用了,”岑黎莫名尴尬,“我就再炒个菜,你坐着等?”
像是在想事情,温南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只吐出一个单字:“好。”
客厅的光线相较于厨房,更加明亮。
岑黎开了厨房里的灯,暖黄的灯泡不知为何露在灯罩之外,垂下来的那一小段有些晃眼。
其实在这样的边缘小村庄,岑黎称得上一句“长相不错”。
长得高,皮肤算不上黑,肩宽背阔,眉眼看着凶戾,可接触下来心思却很细腻,会同人打交道,没见过他跟谁关系不好。
温南星盯着岑黎干活,盯了有一会儿,眼睛有点干涩,视线顺势往下落。
下午的阳光正好,岑黎把偏炒出香味的菜盛出,发力时,上臂肌肉隆起,整个臂膀都呈现精悍的力量感。
要按照专业术语说,那就是线条非常优美。
温南星不懂健身,但是他觉得岑黎练得很好。
比之前学校里吆喝炫耀,卖弄自己肌肉的那些人出色得多。
但温南星不知道的是,自己这番欣赏与打量过于专注,且过于炽热的眼神,以至于岑黎非常紧绷,也很难集中注意力到自己手上。
岑黎:“……”
……这么看他做什么?
岑黎尤为难捱地吁出一口气,一抬眼,不偏不倚撞上温南星视线。
说让人坐着,温南星就真坐得板扎。
他没有带睡衣,穿的是一件浅色短袖和棉质柔软垂顺的裤子,布料松松垮垮,刚起床的一顶鸡窝头乱蓬蓬,眼底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一看就还没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