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处在这一片战场吗?
……
那赤幘骑将正是飞军大将蒙沮,他带着全飞军仅剩下的四十三骑疲惫的从右侧绕入了汝颍黄巾的大阵。
他们刚下马,就有人因腿软而栽倒在地。赶来的汝颍黄巾将士们立马拿着羊毛毯给他们裹住,他们出汗太多,不隔风就要出事。
随着,汉军幽州突骑这边出现,汝颍黄巾这边也开始传来吟唱,他们在各军的道使的带领下,对着东方开始礼拜祷告,祈求黄天保佑祇的信徒。
万人的吟唱,尤其是生死之间的真心祷告,其肃穆庄严直接压盖了战场的所有声音,此时那只战前就立在泰山军大纛上的巨鸦被这巨大的吟唱惊动,直接飞到了汝颍黄巾的上空。
斜阳穿过云层,洒落金色的光辉,圣鸦在啼叫,信徒在咏唱,人世间最神圣的也不过如此。
这副场景落在对面的幽州突骑眼里,心里也是一颤,他们很多都是乌桓人,比汉军更迷信,这会心中都打鼓。
宗员发现了这丝松动,满心不屑,他在河北战场见过比这还虔诚的,但不还是在他们的铁蹄下化为尘土?
他纵马走到全军之前,对所有幽州突骑及乌桓侍从们放声吼道:
“幽州的儿郎们?你们在怕什么?在怕你们的缴获不够多?怕敌人会伤害到你们?你们大可不用担心,对面的敌人已经瑟瑟发抖,我已经闻到了他们的恐惧。那是羊群对群狼的恐惧。还有此战的缴获都将属于你们,荣耀也会属于你们。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此战是我们幽州突骑拯救了汉军的危亡。
二百年前是我们幽州突骑南下再造了大汉,二百年后的现在,也必然是我们幽州突骑来拯救大汉于危亡。之后,我们会无数次回忆这个下午,会自豪的对子孙说,是我们拯救了大汉!
还有来自草原的弟兄们,请勇敢追随我们,用你们的行动向大汉的皇帝证明你们的忠诚。而陛下会回馈你们无尽的财富和衣帛,让你们能自豪的返回部落,让你们的妻儿再不会在草原的冬天受冻挨苦。
所以来吧,来吧,拿起你们手中的刀枪,追随我的旗帜,我将带领你们再一次拿下胜利!”
宗员的威信自然是高的,这些幽州突骑、乌桓骑士都是他组建的,在他的旗帜下拿下一个个胜利,所以他们从不怀疑此战的结果。
只是,在宗员那边励气时,公孙瓒却在和边上的右部司马崔钧小声调笑着。
右部司马崔钧是涿郡崔氏子弟,是前太尉崔烈之子。他们涿郡崔氏以经学传家,从王莽时期就以明经征诣公车,之后几代都以经法称名于世,甚至在崔寔这代更参与了汉室最大规模史料工程《东观汉纪》的编著,可以说是清的不能再清的经学世家了。
而右部司马崔钧这人却是异类,尤善武事,日后做到了虎贲中郎将的官位,此刻也是幽州突骑五部司马之一,前途无限。
说来公孙瓒本就讨厌那些经学世家的子弟的,但和这个崔钧尤其投缘。他们都深感他们河北一地被汉室压制的苦楚,都觉得,是时候发出他们河北人自己的声音了。
所以这会在听那宗员的说话,公孙瓒忍不住就讽刺道:
“咱们这副帅啊,明明是个南阳人,倒是会替咱们河北人操心。”
公孙瓒的话实在刻薄刁钻,直惹得崔均笑了出声。
那边宗员说完话,听到公孙瓒这边声音,问道:
“伯珪,你在说什么?”
公孙瓒立马郑重表态:
“副帅高见,讲得太好了。”
得悍将的支持,宗员自矜的笑了笑。
实际上,公孙瓒心里瞧不上宗员这表演,他一到战场就抓住了此战的关键。
现在老帅黄琬的主力显然被泰山军猛烈攻击着,那呼啸驰骋的骑团看得他这个幽州人都咋舌,那些汉兵怎么可能当得住,崩溃是迟早的。
所以此战就应该这样打:不管前面的黄巾军阵地,对肆虐的泰山军骑军发动攻击。只要击溃了最外围的泰山军骑兵,那汉军就能歼灭最内环的泰山军步军。到时候胜负可分。
但这宗员反倒在这花功夫讲那些虚的,不知道每浪费一瞬,汉军就离失败近一步吗?
而且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打算攻击对面的黄巾军,真的是虫豸!罢了,又不是他是主帅,他公孙瓒替他操啥心。
其实公孙瓒倒是刻薄了,他想的这些,宗员都知道。只是,他就是不想去打那泰山军突骑。
先不说对面黄巾大阵选的位置不错,正好护住后面突击的泰山军骑军,纵然要绕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更重要的是,直接去打泰山军骑兵就好打了?
从之前的几次交锋,宗员知道对面的骑军并不差,要是直接与之冲锋,那是蛮夫,就是打赢了,幽州突骑也废了。
而打这只黄巾军就不同了,对面就是一只他在河北打惯的羸军乌合。
打不了泰山骑军,还灭不了你黄巾军?
不是他宗员要捡弱的捏,而是还是那句话:
战场从来不是兑子,不是搞兵对兵,将对将,首重的就是士气。有时候,为了打击士气,就需要捏弱的。
眼前这只黄巾军明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