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相府走水后,林诩风请工匠修葺后院的时候,也是加了一些防火手段的。
因而这一次,火势蔓延得没有想象的那么快。
尤其是林诩风的婚房,房梁顶柱都加固过,还那么容易塌陷。
将衣柜里的兵甲火药尽数藏进密室后,谭仲廷带着房里的人都躲了进去。
“左倾颜,我们到底还要躲多久?”左倾月缩在角落里,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嘤嘤直哭。
她的孩子还没能出生,就要陪着她一块死吗?
她多想看孩子一眼,多想给他一个安稳的人生……
左倾颜压制着喉间的咳嗽,沉默地透过细缝,看到外头烈火浓烟冲天而上,面沉如水不置一词。
烈焰窜动,贴地的火舌舔舐着最近的物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刺鼻味道,
浓烟透过门缝钻进密室,扑面而来,呛得他们眼泪直流,喘息艰难,仅存的十数人乱哄哄的发出起伏的咳嗽声。
“大小姐,要不咳咳、要不先把门关上吧……”谭仲廷咳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开口。
左倾颜眸子被熏出了水光,她咳嗽着摇头,“把门关了,里面的空气也不够……”
见她说话艰难,开阳接口,“要是外面有人找来,咱们躲在里头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一直侧耳趴在地上的凛羽猛地抬头,“有人来了!”
“是救兵吧?”谭仲廷差点弹了起来,眼里有光。
老天爷,他真的还没活够,舍不得死在这啊!
火药没有爆炸,林诩风不可能这么快带人接近这间院子。现在迎着大火寻过来的,定是来救他们的人!
左倾颜脑海里浮现一个清朗如月的身影。
按在门板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一直竭力保持沉稳恬然的她,眼底终于漾出一抹欣喜。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凛羽道,“小姐,我出去看看,弄出点动静,吸引外头那些人的注意。”
开阳立刻开口,“我跟你一起去,免得殿下找不到密室的位置。”
“那你们两个小心点,把湿的披风罩在头上。”左倾颜也没有磨叽,拿起一旁的披风递了过去,“千万不要勉强,活着最要紧!”
“是,小姐。”两人打开一条细缝钻了出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火光里,一直背靠墙壁闭目歇息的裴老嬷嬷,忽然睁开了眼睛。
左倾颜没有注意到裴老嬷嬷眼底一闪而逝的戾气,她走到密室中间的书案前,就见沈知微坐在角落边,抬手轻抚着一封信笺。
信笺上满是尘埃,显然已经有很多年未曾碰过。
沈知微见她走过来,轻声开口,“这是婚前我写给他的。”
“你们婚前就认识了?”左倾颜难免诧异,京中贵族通婚,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想到林诩风和沈知微,竟是婚前就彼此有意。
“是啊,我从小就喜欢他,母亲要替我挑选人家之前,我鼓起勇气将心中恋慕写成了信笺,在一次佛会中暗中交给他,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一件事了……”
“事后我再也没机会见到他,没想到,却等到了相府的提亲。”
左倾颜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面容。
以沈家的门第,沈知微能嫁入相府成为长媳,确实是高攀了。当年的她,应该是欢天喜地嫁过来的吧。
“他对我,不可谓不好。我们夫妻数载,相敬如宾,即便我一直没有怀孕,他也从未提过要纳妾,更未因此埋怨过我半句。”
她原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在无情的现实面前,所有美好的期许都如镜花水月,幻灭无踪。
“直到那日,二叔去定国侯府提亲被拒,烬王在乾政殿跪求皇上赐婚反挨了四十大板,他们知道,为着贵妃和烬王的面子,皇上不会将你嫁给二叔了。所以,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左二小姐的身上……”
左倾颜瞳孔骤缩,脑海里嗡嗡作响,她在意的重点却不是林诩风,而是……
“求旨赐婚?”她忍不住追问,“你说烬王求皇上赐婚被拒,还挨了四十大板?”
想起那日祁烬到慕青苑找她时,葡萄架坍塌,他为救她拉扯了伤口,当时她曾追问过他为何受伤,他却含糊其辞不肯说。
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这种想法了?
可为什么?
他们当时明明还只是……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门外又有横梁塌陷了。
整个地面晃动了下,一阵细灰洒落,密室中几人抱头蹲下,任由柜架上的物件摔落在身上和地上。
左倾颜抱着脑袋躲到桌案底,向内的一面,有东西嗝得头顶生疼。
抬眼望去,昏暗的烛光照过来,只见一本破旧的牛皮色手札被黏在底面,她将其取出,翻开一看,里面却都是些看不懂的文字。
然而直觉告诉她,能被林诩风藏在密室中,又故意贴在桌底的,定有大用。
她将手札收入怀中,拍了拍手掌沾上的灰尘。
感觉到晃动已经结束,她缓缓从桌底爬出来。
正想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刚探出脑袋,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