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宽大的外氅中掏出一只食盒,变戏法一般瞬间摆满了一桌。
“荠菜馅的、玉米馅、白菜馅、羊肉馅……!”
江书晚坐在床上愣了半晌,闻着淡淡的饺子味,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萧策一笑,
“就知道你没吃饱。宫宴那菜中看不中吃。快,趁热!我刚从锅里捞出来,就揣怀里跑了几里地呢!都是你爱吃的。”
江书晚拖着鞋子坐到桌边,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饺子,眼睛有一刹那的模糊。
“吃吧!知道你胃口好,特地煮了许多!”
扑哧!
江书晚才酝酿的情绪就被打乱了!
“你当我是猪嘛?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可不就是猪嘛!从前李嬷嬷一锅还不够你一个人的。安子告诉我的时候,我可好奇了。心里想着,这么能吃,将来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娶了回家不得吓死!”
江书晚一拳砸在他身上,怒道:
“闭嘴!又没吃你家的!”
萧策啊的一声闷哼,捂着胸口直喊疼,吓得江书晚缩了拳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取笑我的!你……你没事吧!萧策,你别吓我!”
萧策一脸痛楚,捂着胸口伤处呲牙咧嘴,半晌才挤出一个字来:
“疼!”
江书晚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怎么办?你等着,我去红绡那里拿药!”
才挣扎着要起来,被萧策拉住衣袖又拽回来桌边。
只见他低着头,方才还疼地皱眉倒吸凉气,此刻竟发出一阵压抑不主呵呵笑声。
眉眼已经疏朗了起来,侧头正盯着江书晚看。
“你骗我!”
江书晚这才反应过来,一蹙眉就要将他的手甩开!
“方才是真痛!”
萧策拽住她的袖子,一脸求关爱的表情,
“不过,看到你这么着急紧张我,突然就不痛了!”
江书晚顿觉面上一热。
她别开头,插起一只饺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谁着急紧张你了?”
萧策沉溺一笑,
“没有谁,不过是一只贪吃的小猪罢了!一锅饺子都喂不饱的小猪!”
江书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要再调侃他几句,突然想到年宴上听来的有关裴家二小姐的事情。
她心中猛的一涩,有汹涌的泪意往眼眶涌去,鼻子一阵一阵的发酸。
又拼命塞了几口饺子,默默地不动声色地转了过去。
“喂!我闹着玩的,你真把自己当猪啊!这个吃法,可别噎着!”
萧策见江书晚没命地往嘴里塞饺子,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你不是溜出来的吗?现在饺子也送到了,赶紧回去吧。萧大将军好不容易留在京城过年,他们还等着你守夜呢!”
江书晚鼓着腮帮子,好似只有拼命地吃饺子,才能让眼眶里的眼泪都憋回去。
“不会!我早就同他们说了,我伤口痛早早睡了。再说了,有我大姐和外甥陪着,他们才不会想到我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转悠,平白被他一顿念叨。”
萧策忙着又给她续上一杯水。
“念叨什么?”
“没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年年词都不变。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正好躲出来,耳不听眼不见心不烦!”
从他行了冠礼之后,每年都绕不开那个话题。
无非就是该娶妻了,该生娃了。军中谁谁谁的儿子都已经娶了第几房了,朝中谁谁谁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
年龄越大,念得越多,念得他都不想回家,恨不得天天在宫里的班房泡着。
到了过年,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裴家二小姐挺好的。”
江书晚咽下一口饺子,鼓足了勇气说了一句。
“谁?”
萧策原本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一时没转过弯来,两眼眯瞪着看向江书晚。待他反应过来江书晚说了什么后,手中的杯子砰的一下砸在桌上,
“又是谁乱嚼什么舌头!?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书晚突然觉得好笑。
她一个宫妃,除夕夜里居然和一个翻墙而入的禁军副统领同桌吃饺子,还和他讨论他的终身大事。
“家族之间的联姻,想来只看门当户对和利益,谁看感情?裴家如今深受皇上信任,大小姐才被指给了燕王。若二小姐又被指给了你,岂非一桩佳话?”
“佳话?”
萧策苦笑一声,
“皇上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他无非是想用裴家来牵制住我萧家。萧家虽表面风光,但……”
说着,他突然垂头笑着摇了摇头,
“我同你说这些干什么?徒增你的烦恼罢了。不过,裴家二小姐,我是不会娶的。”
他言语坚定,像是要同江书晚证明什么,抬起一双眼睛炯炯地看着她,期待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回馈。
可江书晚始终别着脸,自顾自地吃着饺子。
如今前朝政局看似平静,实则错综复杂暗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