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阡陌吃了一惊。
不仅吃惊于他说的,同时也吃惊于,他竟然向她提起了自己的娘亲。
传闻他的娘亲是个疯子……所以从来是他的逆鳞,旁人若是提到,只有杀无赦。
上回她知道他身上的遗传病和他的同胞姐姐有关,她就让花间酒的人暗中收集这方面的消息。
她知道,他的娘亲只是原来明王府的妾室,但原明王府只有他这个庶出儿子,而且明王在这个庶出儿子不到半岁时就郁抑而终,所以明王王妃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先帝把这个侄儿带入宫去教养,并继承明王府。
可再多的事,就打听不出来了。
此时听他说来,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可能也因为情绪的关系,他没有自称本王。
“我的母亲是安国公的庶妹,和我父王,感情甚笃。把我和姐姐生出之后,娘亲就血崩而亡,父亲没几个月也去了。这是世人皆知的事,你也知道吧?”他的语气十分沉闷。
席阡陌点头。
楚珩钰又道,“其实这位玉姬姑姑我也没见过。母亲的死,原本我们也没有多想。可是三年前,突然有人送了一个血帕到本王面前,暗示母亲之死有蹊跷。,只是母亲身边的人,死了死,失踪的失踪,唯有这个玉姬姑姑,听说她是母亲临死前唯一呆在身边的亲信,或许她就是在世唯一的线索了。”
席阡陌问,“安国公那边,之前就没有怀疑过?”
楚珩钰摇头,“安国公是嫡子,和他这个庶妹自小就生份,哪里会有什么交集?更何况,我的外祖母她……听说就是在我母亲十岁那年,突然发了疯病,把一屋子人都杀了后自杀。所以安国公府待我母亲这个庶女,一直就像养着一个怪物一般,看管起来,日日夜夜防着她发病……”
他突然笑了笑,“也不知母亲是怎么逃出来的,和父王是怎么相识的,又是怎么叫父王生死相随的……”
席阡陌握住了他冰冷的手,“这一定是你母亲最幸福的时光,她一个深闺女子,能得你父王这般的深情,那一定是死而无憾的。”
何况,她还带着那疯病。
她突然想起来,“他们看管着你母亲?那……你们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被当作怪物一样关起来养着?
楚珩钰摇了摇头,“或许安国公是为了保护我……他说,母亲那疯病,是传女不传男……所以,姐姐就很惨……我们……是分开来住的。先是在安国公府长到六岁,后来进了宫。她一直长到十二岁,都没有出过她住的那间屋子。我时常跑到她的窗户边与她说话……她会认会写的字,唱会的歌,都是我去教她的。可是有一天,她还是……”
席阡陌打了一个寒颤。
一个女娃,从来没出过屋子,那是有多疯狂?
“那一天,我在校场里练箭,突然有宫人来报我,说是她出事了。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挂在了白绫上,还留了遗书。其实我应该想到的,她从来没出过房间,什么世事都不懂,却杀了她身边那么多宫婢,还伤了皇伯母,她的内心怎么能过得去?若是我一直陪她说话……”
他揪着头发,十分悔恨的样子。
席阡陌连忙站起来,靠在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轻拍着安抚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
他突然恨意满满,“而且……他们竟然连最后一面也没叫我见着!他们烧了她!说是怕她的疯病会脏了皇陵……”
她拍着他,语气略显轻松,“火葬也挺好啊。其实我在岛上的时候也想过,要是我活不下去死了,就让人把我烧成一把灰,洒在海里。这样,海水就能把我的骨灰带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算是完成了周游世界的梦想。”
楚珩钰:……
她转移了话题,“既然……母亲的死,之前都没有察觉蹊跷,三年前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个线索?”
楚珩钰也不知为何,听她喊“母亲”,心中就一片暖意,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血帕,写得歪歪扭扭,说是她的死因可疑。可惜本王查了三年,除了两个月前突然出现的玉姬姑姑以外,毫无线索。”
“您上次说,玉姬姑姑是郑太后放出的诱饵引你去那什么地方,会不会此事与郑太后有关?”
楚珩钰点头,“我亲自去问过她,她说她的人只是在那处地方偶然发现了这个疯子,清醒的时候就一直喊着母亲的名字,就报了上去。”
席阡陌迟疑道,“母亲的闺名?”
楚珩钰点头说,“傅小余,多余的余。”
席阡陌又吃一惊,“不是牌位上的名字?……”
牌位上的名字,她也不敢直呼。
他继续道,“小余这个名字,是母亲闺中时用的。一个疯子怪物,傅家会花什么心思取名?后来嫁给父王之后,父王才替她改了名字,叫琼华。可是傅小余这个名字,也极少人知晓了。到如今,更加无人记得了……”
她想了想问,“我昨日带回来的珠玉,你见过?”
楚珩钰摇头。
席阡陌说,“她的医术不错,我想明日叫她去看看玉姬姑姑,可否?”
他问,“医术不错?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