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猜得没错,朱允熥的用意正是如此。 ~ “朕下去走了这么一遭发现个我大明朝的隐忧!” 御前,留下的都是朱允熥的心腹。 但他一开口,还是吓了这些人一跳。 “各地行省布政司的权力,太大了!” 顿时,众人心中齐齐一抖。 这已经不是吓一跳的问题了,而是骇人听闻了。 “朕这个皇帝的天威,也就在这紫禁城的方寸之间。而在偌大一个行省,一省的布政就可以一手遮天!” 众人齐齐低头,心中思量着如何应对,不敢轻易开口。 “他们想保谁就保谁?想用谁就用谁?”朱允熥又冷笑道,“把地方上遮掩的一片太平滴水不漏!可事实上呢?各种腌臜事,层出不穷!” 说到此处,他冷哼一声继续道,“九江武昌,这还是朕走马观花就遇到那么大的事儿,若是朕改日把我大明天下十三省,关西七卫都走个遍,朕能被他们活活气死!” 众人已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确实,地方上的封疆大吏手中的权柄太大了。倒不是说他们难管,他们的权是中枢给的,中枢自然也能要回来。 难就难在,自古以来权力分配的结构就是如此。中枢鞭长莫及,而地方上的事,就要由一省封疆全权处理。 要么怎么说是封疆呢! “皇上所言的,臣也深有领会!” 这个场合,朱高炽必须先开口。而且这胖子平日腹诽归腹诽,怪话归怪话,还偶尔阴阳怪气的。 但涉及到军国大事,从不马虎。 “中枢的政令,下达到地方,鲜有不走样的。”朱高炽又道,“好比商税,征收当时条条框框其实已经定下了,可各省的税务名目还是参差不齐,甚至”说着,他顿了顿,“花样繁多且有的税是中枢知道的,有的是压根就不知道的!” “之所以走样,正如皇上所说,权柄太大无人敢掣肘!”朱高炽说着,看看旁边的侯庸,“这一点,侯部堂也应该深有体会!” 侯庸不但有体会,他就是从河南布政司使的任上升上来的,先是吏部侍郎,而后是吏部尚书。 对于地方权柄过大这事,他看的远比其他人更清楚。 他在做行省布政的时,也不是朝廷每项政令都无条件的执行。因为中枢的政令对于地方来说,也并不全是好的。 甚至有的政令,会大大损害地方的权益。 比如河南大灾时,要从陕西调粮或者让灾民进去陕西境内,陕西布政使即便是接了中枢的公文,也不答应。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各行省的布政虽不是当地人,但要想位子坐稳了,能一言九鼎,那就需要维护其在位本省的利益。 利益,说白了就是权力的分配。 说穿了,就是别人的拥护。 再说简单点,就是不能出乱子。 想想,布政司再往上走就是中枢。坐到那个位置的人,哪个愿意下面隔三差五出事,影响自己的仕途? 他明白是明白,但如今他的位置不一样了。当布政时,时不时的跟朝廷中枢掰手腕在所难免。可现在他入主中枢,对于这种事就深恶痛绝。 “臣就拿本部的事来说!”侯庸低声道,“各地州府的官位人选,都是从吏部选派的,每年的官员考核也都是吏部来做的!” 说着,他苦笑一下,“可每年各行省的官员留任调任等事,也要顾忌各行省布政司的看法还有官员考核,各布政司呈上来的,干脆就都是优等!” “每年到了收税的时候!”张紞也苦笑,“户部跟各行省都是一脑门子官司来回扯皮!” 朱高炽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总之,就是因为他们权柄太大。皇上所言,是为了加强中枢的管辖。”说着,他抬头,“皇上,您想怎么改?” 朱允熥点点头,却没说话,而是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徐辉祖。 “我大明虽不是重文轻武!”徐辉祖低声开口,“但布政司在名义上统领三司,其中就包括都指挥司如湖广常侯那样的是特例,布政司下至不到,也不敢辖制!” “但其他地方,各行省的布政司对于指挥都司,也经常指手画脚!” 徐辉祖的话是另一番意思。 大明开国之初,各省的构架是都,布,按三司就是都指挥司,布政司和按察司。 而随着国家日渐太平,战事减少,再加上文官集团的扩充和淮西武人勋贵集团的落幕,地方上已是布政司一家独大。 而在朱允熥看来,这里面还涉及一个问题。 就是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