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在朱瞻基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正色道:
“在我明悟爹刚才说的一切后,才算是知道瞻壑是何等的天纵奇才,所以,无论是公是私,都不希望瞻壑有任何损伤。”
“若有他在,不说大明能光耀万世,至少也能让我大明不至于像历朝历代一般,只得两三百年的国运。”
朱高煦冷笑:
“老大,你知道这些年我在爹身上,学到的最大一点是什么吗?”
他一字一句道:
“那便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有,我提醒你一句,今后要是瞻壑出了什么事,我是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说罢,他也走出院落。
朱瞻基跟朱高炽走出鸡鸣寺,低声问道:
“爹,你说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知道怕了吧,亏之前还敢在建文一事赌上自己的性命,伱何以觉得你爷爷不敢动手杀你。”
“对于你爷爷来说,什么怕到地底下见到太祖高皇帝,什么想起这个事便内疚,这都吓不倒他,他是怕哪一天无常到来,他想不松手都不行。”
“建文比他年轻,现在这帮老臣跟过建文的不在少数,就怕建文一呼,万一天下景从,天下内乱又起,打赢了耗费元气,打输了,挖坟掘墓,挫骨扬灰。”
“你觉得你爷爷是在乎这些事,还是在乎你这颗小脑袋。”
朱高炽语气一顿,轻叹一声:
“何况现在又发现了隐藏至深的瞻壑,从你二叔说出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等政见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身旁怕是多出了位远超鸡鸣寺老和尚一般的人物,可怎么也想不到竟是比你还小上一岁的瞻壑。”
朱瞻基心忧不已,道:
“爹,那爷爷究竟是怎么想的?”
“怎么?有危机感了?”朱高炽语重心长的说道:
“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你我该知道的事,你只需要明白,你爷爷是从来不给别人留余地的,这余地都得自己去争取。”
三个月后。
汉王府内外张灯结彩,汉王世子在今日大婚,迎娶世子妃,然而本是无比热闹的大喜之日,府内的气氛却显得格外清冷。
不仅朱高煦和韦氏面色沉重,其王府属官,皆作冷漠状,顿时不仅让喜宴上的程家人颇感不自在,更让朱高炽,朱高燧等人很是忐忑,要不是王府各处贴满了喜字,周边也没埋伏什么人,险些以为这是造反起事的前奏。
朱高炽率先开口缓和气氛:
“老二,弟妹,你们放心,爹只是想历练瞻壑一番,并不是真的打算就此惩处,放任不管。”
朱高燧跟着道:
“二哥,二嫂,老大说的对,爹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吗,他就是想着拿捏我们一样,去拿捏住瞻壑。”
朱高煦突然起身,高声道:
“好了,诸位,请恕我汉王府招待不周,现在新人都已经送入洞房,时候也不早了,都回吧。”
话落,他冷着一张脸离席。
“太子爷,赵王爷,王爷的犟脾气你们是知道的,还请多多见谅。”
“弟妹客气了,是瞻壑委屈了,明明立下大功,如今却跟贬为庶民并无区别,今后但凡有机会,我定会好生劝一劝爹。”
“二嫂,你放心,我也不会束手旁观的。”
两人说完,便各自离去,程家人互相看了看,跟韦氏说了一声,就跟其余宾客一同出府。
与此同时,杨蛟独自端着一些酒菜推开房门,走进屋内,就看到解了头上凤冠,很是懒散的躺在床榻上的程少商。
她一听动静,连忙起身,就想正襟危坐的之际,耳边传来一句险些喜极而泣的话。
“别在那里假模假样了,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
程少商当即起身,小跑过来,坐在桌旁,大快朵颐起来。
“慢点。”
杨蛟瞧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马上倒了一杯酒水。
程少商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道:
“我就早上吃了点零嘴,垫了垫肚子,这都快饿死我了,你让我怎么慢。”
杨蛟失笑,又给她续上了一杯。
“你是不知道,今日我爹和我兄长们的表情,都觉得我遭了大罪,竟摊上你这门亲事,皇上还特别传了口谕,让我家连嫁妆都不能带,更别说带什么婢女。”
“甚至钱也不准我多带,就只允许我带走少许银两。”
杨蛟一听,有些狐疑:
“我怎么瞧你还有点高兴?”
程少商将嘴里的肉咽下去,道:
“你是不会明白我在我娘的管束下,过的有多惨,如今嫁出来,可谓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杨蛟眉梢微扬:
“愿闻其详。”
程少商没好气的回道:
“你还真打算让我说一些不开心的事,让你开心开心啊。”
杨蛟莞尔:
“我娘前几日已经跟我说了,皇上给我们准备的宅子,就是一座空荡荡的宅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估摸着我们明日出府,我跟你一样,怕是也只能带少许银两。”
“根据现在应天府的物价,采办完日常所需之物后,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