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殿中气氛莫名。
所有人都没想到,进入九霄云殿之后,一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夜神殿下居然开口了。
而且,话中尽是锋芒。
荼姚眼底寒芒闪烁:
“润玉,你这是何意?”
杨蛟起身之时,随手取下头上的发簪,任由浓密黑发披散开来,悠悠叹道:
“凡人一生转瞬即逝,常感叹暮去朝来,岁月如梭,三四十岁的时候,再去买十八岁的东西,想去二十岁想去的地方,已经毫无意义。”
“很多事情没有来日方长,只有世事无常。”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话锋一转,道:
“我本一直在等,等荼姚惹众怒,等天帝冷眼高居幕后,行一统六界之大计。”
“还想等天帝因看重是自己手中的权柄,亦爱惜自己的名誉,不肯面对往昔不堪的过往,亦不肯舍弃荼姚这把好用的刀,悍然将天宫内仅存的耿直谏臣处死。”
“等到天界沸反盈天之际,再顺势而为。”
“可惜,哪怕我在鼠仙身上留有后手,事后能让他再活一世,”
“可终究是意难平。”
太微呵斥:
“够了,润玉,你这是平日里布星挂夜,布糊涂了不成,还是说常年孤僻贯了,被迷了心神。”
杨蛟听而不闻:
“父帝,想必你也猜到了这鼠仙背后之人,毕竟,这灵火珠一共只有两串,一串你大婚当日以聘礼送给荼姚,另一串就在我那生母簌离手上。”
“或许是我那生母对鼠仙有恩,再加上鼠仙又有一份悲悯同情之心,同情她的遭遇,同情和她一样被荼姚所害的千千万万的无辜生灵。”
“又痛恨她的阴险毒辣,为了个人私欲,巩固后位的权利。”
“不但践踏无辜者的鲜血,漠视生灵的性命,没有容人之量,还没有母仪之态,不配享天后的尊位与尊荣。”
“所以,才有现在死谏的一幕,欲列举天后的罪状,指出你身边的罪恶,希望你能惩处天后罪业,再纠正己身之错,还天界一片清明。”
“但终是一片丹心,付出东流。”
旭凤冷冷道:
“住口,润玉,难不成你还真信了鼠仙挑拨是非的鬼话。”
杨蛟一脸淡漠:
“究竟是我被挑拨离间,还是二殿你逃避现实,欲和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一般助纣为虐,亦或是做一个缩头乌龟,装聋作哑。”
“始不闻如果你等不能勇敢面对恶,那么诸位也没有资格去拥抱善。”
他说话之间,袖袍一挥,一道黑芒打入天际,紧接着黑芒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太微眉宇紧皱:
“润玉,你究竟意欲为何?”
杨蛟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从出生起,我便被自己的生母藏在太湖内最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地的活着,由于跟龙鱼族格格不入的怪异外表,又怕被另外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更是生生的被自家生母拔龙鳞,剜龙角,可惜我为龙族异种血脉,自愈能力无比强横。”
“没过多久,龙角与龙鳞就能重新长出,在经历许多次拔龙鳞,剜龙角之痛后。”
“我算是清楚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亦或者就是怪异的外表,会祸及龙鱼一族,才不得不如此。”
“于是,我就自发的动手,一遍又一遍的拔龙鳞,剜龙角。”
“如此切肤之痛,还有那失血过多的寒冷,一点一点地刺入脏腑,骨髓的感觉,我现在回忆起,依旧是那么记忆犹新。”
“我也算是明白冷到极处是一种什么滋味,五内俱焚,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尽身上的最后一丝余温,耗干心头最后一点热血。”
“为了结束这种日子,我打听到鱼离水上岸,就会死,我便甘之如饴躺在岸边上,默默等死。”
“却没想遇到了天后,被喂了浮梦丹,带去了天界。”
“更没料到天后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接着就直接带兵屠了整个龙鱼族。”
杨蛟眉眼间都是厌恶,眸光看向太微:
“父帝,荼姚这把刀好用否?”
话音刚落,殿中气氛寂然无声,压抑非常。
场上的所有仙神,神色皆复杂无比,万万没想到夜神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痛苦经历。
同时也暗叹天后的毒辣狠绝,还有天帝冷厉无情。
昔年天界废荼姚,改立先花神梓芬为天后的消息甚器尘上,以至于她为巩固后位,亲下太湖笠泽,灭龙鱼一族,震慑天界的事,大多数神仙可谓是印象深刻。
着实没想到龙鱼族被灭的背后,还有这么深的缘由。
其中,锦觅与邝露双目微红,算是明白杨蛟那一身伤疤究竟是从何而来。
而旭凤神思不定,脸上更掺杂罕见的慌乱之色,正是对自家母神心性的无比熟悉,才愈发的悉知话中真假。
太微眉梢处尽是冷漠,道:
“孽畜,说够了吗?你莫不是以为自己的翅膀硬了,想做这不忠不义不孝的谋逆之徒,将朕掀翻在地,堂而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