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得没错。
柳舒宜双手抱怀,一副瞧好戏模样,却又不忍打击楚明玥,反倒安抚道:“你方饮过酒,影响水平发挥也正常”
楚明玥凤眸一弯,些许迷离的凤眸剜她一眼,紧接着拈箭搭弦,抬臂挽弓,羽箭离弦疾驰而去,刺穿寒冽夜色。
“好!”
楚明玥瞧着正中靶心的羽箭,飞眼笑着睨柳舒宜。
再一听,一阵拍手喝彩。她这才惊觉方才举动引来无数围观路人,挤挤攘攘围着那圈矮栅栏。
楚明玥凤眸微眯,视线朦朦胧胧,目光从那些拍手叫好的笑脸上一一而过,这些或年迈、或青雉、或姿容出色、或相貌平凡的脸,都在冲她笑着,笑得分外真实。
手上长弓一挥,楚明玥朝人群喊一声,“再让你们见识见识反手穿靶。”
又是一阵喝彩。
柳舒宜歪头注视着楚明玥,脸上笼着一层笑意。
有古纥打扮的青年越过栅栏,双手奉上一支开过刃的长羽箭,唤她“阿依诺”,环境嘈杂,楚明玥未听清。
“多谢兄台。”
楚明玥接过长箭,侧目致谢,恍惚间感受到一束危险的光。她闭了闭眼,定睛再看,升腾起的迷离酒意登时就消散。
宣珩允站在那里。
他一袭玄色束腰锦服,几乎要融进夜色里,通身竟无一配饰,就连从不离身那块玉牌都未带,趁得本就夺目的脸愈发冷白。
他面容沉湛,眸底的温润凝成冰霜,不知看了多久。
楚明玥一触上那双漆深的眸,片刻怔仲,心底猛地一提,随即又无谓放下。
正是要他动怒,迫他下旨。
方才一事若是再添油加醋传上一传,最好再传入当朝那几位大儒耳朵里,就更好了。
开过刃的长羽箭随即搭弦,弓挽至满月,箭哨“嗡”一声,顺箭风看去,已然贯穿靶心。
一声口哨嘹亮张扬,是方才的古纥青年,“阿依诺人好看,箭术也好看。”
这回楚明玥听清楚青年给的称呼了,只是后边的话浓重的口音几乎要辨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扬起精巧下巴,朝青年飞去一个神气凛凛的眼神,大方回应,“过奖。”
这个举动如有实质,变成锋利的箭簇穿过宣珩允的正心。
他紧紧捏着手中锦盒,清润的眸底翻涌起黑沼,灼烧的火焰卷起通身血液直冲脑骨,震得他理智尽失,他只想把楚明玥带走。
这些人的目光不配落在她身上。
她的眼睛怎么能看这些不相关的人呢,她从来只看自己。
他们太多余了,通通都得死。
这个念头一经迸出,瞬间就把他自己吓住了。宣珩允咬破舌尖,逼使自己维持理智和清醒。
阴翳一晃而过,他再次笼浸在清霁润泽的气息里。
“回去。”宣珩允跨过栅栏过去,伸手欲把楚明玥拉离人群。楚明玥退后半步躲开,她躲闪的动作让宣珩允一怔。
“陛下深夜私访,可是到宗人署送诏书的?”楚明玥扫一圈众人,又垂眸注视着他手上深色盒子,压低声音笑吟吟的,仿佛在说一件趣事。
这声音,栅栏外的路人听不到,柳舒宜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看热闹的路人太多,她给自己免去见礼,挽着楚明玥的手臂在怀,很是好奇瞧着新帝手中的小盒,“深夜送诏书,陛下可是觉得白日里难为情?”
柳舒宜掩鼻一笑,“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莫觉得难为情,皇家也是人嘛。”
宣珩允冷白指骨扣紧锦盒,极力维持往日一样的平静,“朕来接贵妃回宫。”
朕,贵妃。
听听,总不过是虚妄一场,囚于身份。
“此前是朕,错了。”宣珩允声音低涩,喉结艰难滚动一下。久居高位让他说不出示弱的字。
楚明玥敛尽笑意,凝视那双温润眸子,“陛下,您莫非是认为,合离尚有回转余地。”
作者有话说:
阿依诺这个称呼是我随便编的,古纥也是我编的,求不过于考究哈~
这周榜单字数够了,周三请假一天,周四早上九点正常更新,这是最后一次因为压字数请假,以后都不会了
第20章 20、20
接踵相连的摊位挂着盏盏油灯,柔黄的光线在漆冷的冬夜笼下一层明暗不匀的细砂。
宣珩允幽深锋利的眉目半隐在昏沉的光火里,晦涩不明。
“朕只当你怨气未消,”宣珩允声色黯然,“才会默允明玉散播谣传,那些流言朕会处理掉。”
他何尝识不出楚明玥是否在说气话,不过是九五之尊的身份让他认定,只要他不许,她就无辙。
“往常是朕轻视你的感受,此后不会了。你既是朕的妻,朕便会护你一世,此生绵绵不绝,朕不罢手。”
服软的话一经开头,后边就流畅顺口得多。
楚明玥抬眼,诧异注视着宣珩允,先帝逝前一诺,他倒是执着。
二人此般对峙,栅栏外围观路人渐渐有了骚动,议论之声渐起。忽然一声嘹亮口哨响起,古纥青年踏过栅栏走来,手上拎着未起泥封的酒坛,这可不是方才那等果酒,是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