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胡人的将士早已大喊出声,要宁隼用自己的命换这场战争的结束。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不安好心使得离间计,可看着对面骑兵长刀上挑着的婴孩尸体,宁隼终是不忍。
“殿下……殿下!莫要被那人诓骗,中了对方的奸计!”
“先不说那呼延灼能不能说到做到。”
“就算是他能说到做到,用您去换,华国还有何未来可言?”
“就算是看在身后数万万老百姓的面子上,您也不能心软啊!”
百里略怕宁隼被敌人说动,动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急急开腔提醒道。
“殿下,今日本就是我们拟定的攻城之日,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怵他们啊!即便是真的战到最后不敌,有我们在,
也定然能护着您全身而退!您不值当为此纠结啊!”
“是啊,殿下!唯有您在,才能给华国老百姓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啊!也只有您才能让青阳县的花开遍全华国!只有您才能让华国每一个老百姓都能过上那想都不曾想过的快活日子啊!”
“殿下,我们如今有新战马,还换了新装备和新武器,我们不一定会输给他们啊!”
“……”
宁隼思考的功夫,身后的将领们七嘴八舌的劝说起来。
至于胡人的嬉笑声,落在他们耳中,还没狗吠来的动听。
守边军虽然不受影响,可那如潮水般此起彼伏的嘲讽声,还是如利刃般直直地刺入对面那些华国俘虏耳中。
在没有见到守边军之前,他们还能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地接受死亡的结局。
没有生还可能的时候,他们唯有祈祷着能少受些折磨,能给个痛快的死法。
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通通都是骗人的。
可在胡人兵卒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嚣声,如洗脑一般的声音,终是入了他们的耳,也上了心。
饱受折磨的他们在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嚣中,逐渐失去了判断力,理智全无下只想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深知人性黑暗的呼延灼暗暗下令,让手下的兵卒们趁着他们摇摆不定的时候,又推波助澜了一下,把这些可怜人推到了胡人骑兵们最前面去。
在胡人兵卒们的怂恿下,那些可怜人终是放出了心底的饿狼,试图寻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就想对着宁隼求饶。
似怕火烧的不够旺,呼延灼冷酷而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是从万丈深渊底部传回来似的。
“华国太子殿下,你做选择吧!是顾及你的万金之躯,还是这些可怜人的生死。他们的生死,可都系在你的一念之间。”
宁隼脸色变了又变,看着洋洋得意的呼延灼和他手下兵卒,目光扫过那些可怜的俘虏,眼底满是愤怒和震惊。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脏。
一边是身后的数万万老百姓,一边是近在眼前的可怜人。
无辜的生命和人性的怜悯,他一时间无以抉择。
他该如何抉择?
理智告诉他,他该以天下为重,可面对这些可怜人,他实在开不了口。
此时的呼延灼,犹如一个狡猾的狐狸,他深知宁隼的性格和处境,他知道自己拿捏住了宁隼。
他用冷酷而无情的声音,一步一步地逼迫着宁隼,试图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做选择。
他眼神中的挑衅和嘲讽意味甚浓,明晃晃的告诉宁隼,只有他才是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
而宁隼,充其量不过是个优柔寡断的磨刀石。
守边军的心里眼里满是愤怒和不甘,他们恨不得殿下立刻下令,冲上去将呼延灼碎尸万段。
不然不足以泄愤!
可……
对面的那些可怜人又如何是好?
“殿下,三思啊!”百里玄无喜无悲的声音响起,幽幽地萦绕在宁隼的耳边。
“师父,我……”宁隼犹豫着开口,他的嘴唇嗫嚅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百里玄却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看向呼延灼的方向,说道。
“殿下,不要陷入自证陷阱中去!这些俘虏虽然是华国老百姓,是您的子民,可他们经受的一切苦难和凌虐都与您无关!若是真的有人要为此负责,那也应该是迫害他们至此的胡人!”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宁隼的耳边炸响,又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宁隼那颗因为同情而火热的心上。
是啊!
是他画地为牢了啊!
可……
做选择是容易!
可将选择宣之于口,谈何容易啊!
他若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他的选择来,于那些可怜的俘虏们,何其残忍?
他们本就如履薄冰的人生再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风雨。
身体的疲惫和痛苦,哪有心里的痛来的深刻?
若是他当众做了选择,于他们而言……
即便是俘虏,他们也是渴望得到自由和尊严的。
一旦他的选择宣之于口,他们自由和尊严的美梦悉数破碎。
他们需要的是希望,而他只能给出一个令他们绝望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