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笑声像符咒绕满整个宁府。
宁公爷脚步一颤,他以为周氏只和陈大夫私通,没曾想,她居然还有无数个情夫。
他戴的可不是什么绿帽子,而是整片绿草原。
“咳咳!咳!”宁公爷气急攻心,剧烈咳嗽起来,本就惨白的脸,现在绿得泛光。
宁老夫人也慌了,眼下四周都是小厮女使,传出去成何体统,她连忙朝周氏招手道:“玉萍,你快下来,玉萍,有事好好说。”
周氏目光移到宁老夫人身上,声音瞬间冷下:“还有你,这个死老太婆,狠毒的家伙,从我入府就压我一头,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老东西,凭什么要我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我只是嫁给你家,又不是卖给你家做奴仆!”
“你杀了那么多的妾室,害死了那么多的孩子,就该断子绝孙!哈哈哈!”
“你......”宁老夫人气得捂住胸口,嘴唇发紫,用力掐着身边嬷嬷的手,怒气冲冲道:“去把她给我拽下来!”
宁彦和宁雨彤一同走来,抬头看着屋顶的周氏,相劝道:“娘,你快别说,下来,下来。”
周氏见到他们前来,神色并没有好转,眸中依旧是恨意:“彦儿啊,你终于来看娘了。”
“你知不知道,娘等你等得好苦。”
“娘每每难受的时候,就想着你,想着只要你能出人头地,一切都值得,母为儿计,天经地义。”
“可惜,现在我后悔了。”
“我后悔生了你!”
她再次笑出,这次笑声中含着泪。
“彦儿,你说,娘为什么不去死,我想了许久,是啊,我为什么不去死,只要我死了,你就少了一个龌龊的母亲。”
“彦儿,娘,如你所愿,今后的罪,娘就不替你挡了。”
“娘,就用这条命,换你今后坦荡!”
宁彦惊愕不已,神色慌张,这哪是帮他,今日她若是在这高楼一跳,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他宁家二公子逼死了自己的生母。
这要是传出去,无疑是将他送去断头台!
宁彦朝前再走了几步,哆嗦着声音,连连喊道:“娘,你别,儿子不是那个意思,儿子没有想要你死,娘!你别!”
周氏没有再看他,最后将目光落到瞿绾眉身上,眼底瞧不出情愫,良久后,唇角一扬,说了一句他们谁也听不懂的话。
“我的债,我还清了,剩下的孽,你们慢慢受。”
她话落,缓缓朝前迈出两步,缓缓张开双手。
底下的人撕心裂肺叫喊着:“不要!娘!不要!娘!”
周氏转身朝后一仰,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
只是笑容苦涩无比,透着无尽的绝望。
幽冷的月光下,周氏像一片浮毛缓缓从高楼下坠落,
砰!
周氏重重砸在宁彦跟前。
鲜血溅起,洒满他的脸。
宁彦怔怔地看着前方,惨白的脸被极度的惊恐撕扯得不成形,整个身子僵在原地。
仿佛周氏砸向的是他胸口砰砰直跳的心。
“啊!”
女使们惨叫出声。
宁老夫人双腿发软,眼睛一黑,朝后一仰晕了过去。
“老夫人!”
女使们的尖叫声响起,府内顿时乱做一团。
宁公爷脸色苍白,双手紧握着拳头,穿过人群大步走来宁彦跟前,拽着他的衣襟道:“你跟你娘说了什么?”
宁彦仿佛丢了魂一般,任由宁公爷拉扯:“说!你跟你娘说了什么?!”
宁彦抬眸,眼睛里都是周氏的血:“爹,我什么都没说,是娘,是娘她疯了!”
宁公爷提起拳头,朝他的脸重重砸去:“混账东西!”
宁彦倒地,手上都是周氏的血。
他轻颤着身子,忙朝后退去,嘴里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要她是死,是她自己,是她自己丢人现眼不守妇道,是她自己疯癫,要了自己的命。”
“不是我!不是我!”
瞿绾眉站在他身后的人群中,静静看着。
她高估了宁彦的良心,生母死在自己跟前,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
何谓人心?
她看宁彦是没有心。
周氏一死,宁家再次被送上了众人口舌之中。
“那宁二公子可真是好狠的心啊,竟逼死自己的生母!”
“想想真是令人发指。”
“ 不过来,那位周氏可真了不得,面首万千,果真不一般啦!”
“也难怪她儿子会逼死她。”
有些人听到这话不悦:“混账!母亲有错,儿子怎么样也要念及养育之恩,哪能逼死自己的生母,我瞧那位二公子,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说来真可怜了那位瞿家小姐。”
“你是说这位宁二公子的娘子?”
“没错,你们看这位二公子如此薄情,那对他枕边人,还能有多少情义?我早些听闻数月前,他要迎娶章家的次女做平妻。”
“平妻啊,那可不是要把瞿家小姐给逼死?”
众人点头,纷纷为瞿绾眉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