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屹没有在树上待太久,见到瞿绾眉没事,立马坐上马车离开。
春江苑内,瞿绾眉正坐在石桌上,一页一页看着府外那些文人骂宁彦的诗。
“好,这好。‘宁家好儿郎,黑心白眼狼,就该送去喂豺狼’。”玉瑶站在她身后一边笑着一边念,眼泪差点笑出来。“小姐,你看,还有这个。”
她们一连看了好几页。
丹烟走来笑道:“这些诗若是被二少爷瞧见,定要气得起不来床。”
瞿绾眉翻着手中的诗,柔和着双目,意味深长道:“这不过是餐前小菜,日后他有的是吐血的机会。”
丹烟深知其意,放下手中的茶壶,站在玉瑶身旁一同翻看那些诗集。
三人正看着入迷,梅落突然来到院中。
她哭哭啼啼,一路小跑到瞿绾眉跟前,圆圆的眼睛红红,里头都是泪光。
“二少奶奶。”她急匆匆拉着瞿绾眉左看右看。
瞿绾眉见她如此模样,拉住她,温声笑问道:“你这丫头,莽莽撞撞突然来找我是为何事?”
梅落咬着唇,湿润的眼睛里滴出几颗泪珠:“二少奶奶,婢子听说周氏要杀您,她可伤着你了?”
瞿绾眉听罢,恍然大悟,松开她,在院中慢慢转了半圈,淡紫色的罗仙裙上银色百合熠熠生辉,衬得她笑容如清晨雾霜一样清澈:“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
梅落呆呆地看着她,肉嘟嘟的脸颊微红,吸了一下鼻涕,将眼底的泪珠逼下去,展颜露出笑容。
她提起袖子一个劲地擦着鼻子和眼睛:“婢子方才一进院,就听到他们在说,周氏要杀二少爷,吓得婢子现在腿还软。”
“如今看到二少奶奶没事,婢子也能安心。”
玉瑶走来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梅姨娘,你别担心,小姐没事,方才清姨娘也来问过,小姐好着,那周氏伤不了小姐。”
梅落点了点头,原本还哭啼啼,现在好了许多,只是眼睛还红着。
她一直都是这般模样,遇事爱哭,却是个明事理的。
章莺莺死后,她原本还担心瞿绾眉会翻脸将她发卖出去,没曾想,她不仅没有将她发卖,还每日给她送钱银和昂贵的吃食。
清如有的,她的都有。
梅落是个明白人。
人活一世,世道无情,能有个对自己好的人,管她是男是女,是主子还是奴才,她都会念她的好。
梅落方才是真急,听到女使们在说此事,手还被藤蔓割出一道血痕,现在还不知道疼。
瞿绾眉眼尖,正巧瞧见,温柔地提起她还在流血的手:“你瞧你,又莽撞了吧?玉瑶,快去拿药膏来。”
“是,小姐。”玉瑶笑着忙应道,转身进屋拿来药箱。
瞿绾眉接过药箱后,拿出药膏给梅落擦药,包扎。
她的手修长白皙,轻盈柔软,给眉落包扎时,轻缓温柔。
梅落就像个刚刚惹事的孩子,任由她给自己包扎,不知不觉竟有些看出了神。
“好了,包好了。”瞿绾眉今日心情好,还给梅落的伤口上打了一个好看结。
梅落瞧着喜欢得紧,干脆赖在瞿绾眉院里不走。
瞿绾眉顺道留她一同用膳。
晚膳过后,夜幕降临,月挂树梢。
宁府内,宁老夫人还在等着自己的儿子,把那位打入冷宫的女儿救出来。
而宁公爷却还在挑选合适的女子,准备将其送进宫。
至于宁彦,正窝在房中,凶狠地撕着那一页又一页的骂他的诗集。
重重庭院,静谧平和。
直到一位女使的声音,打破这平静。
“老爷,二少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去了前府屋顶。”
宁公爷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夫人?”、
女使赶紧道:“江月阁的夫人。”
宁公爷立马明白是谁,眉头紧皱:“她不是被关在江月阁吗?怎么去了前府?”
女使摇头:“婢子也不知她怎么将锁打开,偷偷跑出。”
宁公爷恼怒不已,手一挥:“走,带我去瞧瞧。”
“是,老爷。”
与此同时,宁彦和宁老夫人都得到消息,纷纷朝前府赶去。
瞿绾眉和小周氏她们先他们一步到达前府。
宁家的前府正对着宁家大宅前院,是一处五层高楼。
周氏今日换上了过去自己最喜爱的一件衣裳,是鹅黄色的长裙,过去她嫁人之前,程郎喜欢桃色,她便穿桃色的衣裳。
入府之后,宁老爷喜欢沉稳端庄,她便一直穿着枣红色和深绿色。
如今也算是替自己做了一回主,穿上了自己想穿的衣裳。
她光着脚走在屋顶的脊梁上,迎着冷风仰头看着高高挂起的明月,仿佛随时就能一跃而下。
五层高楼,从上跃下,必死无疑。
宁老夫人在陈嬷嬷的搀扶下,走来道:“周氏!你这是在干甚?光着脚在屋顶上,成何体统?”
周氏冷笑:“体统,什么是体统?按照你们的喜好穿衣穿鞋,按照你们的要求遵守礼法?”
“可笑!今天我偏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