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大部队总该来了。”
他们始终坚信,总有一天,大部队会打过来的。
冬天来了,大雪封山。
没有肉、蛋和青菜,没有食盐,极度的营养不良,张连长看到大家都患有夜盲症,有人全身浮肿,又都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很内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大家。
十几个人,硬生生的扛过了这一个冬天,战士们每天用刺刀刮胡子,用刺刀修剪头发。下雪了,有水了,他们就把水放在营地里化开,简单的洗脸和刷牙,先前在村子里,也借着了生火的工具,他们也只敢在夜间生活,白天生活,烟太醒目了。
晚还有点夜色遮掩,不至于那么醒目。
一九五二年一月初的一天。
砰砰!
两声枪响打破了山的宁静。
是美军的搜索队来了,带队的就是那七名朝鲜劳动员,原来他们投敌了,还带着敌人来到了他们的营地。
韩营长带领着大家往后山撤,战士吴建军背着张连长往山跑,他们刚爬到山梁,敌人就追过来了。张连长让吴建军放下自己,独自去逃跑,吴建军不停,张连长就用力挣脱吴建军,顺着山背面的积雪山坡滚了下去,哪里想到山沟里也有美国鬼子,刚从山滚下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俘虏了。
韩营长带领的几名战士宁死不屈,用仅剩下的几发子弹和美国鬼子周旋,用十几发子弹打死了七名美国鬼子后,他们相拥着,高喊着到了下面我还带着你们打鬼子新中国万岁!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的口号,从山崖跳了下去。
风雪掩埋了山梁的痕迹。
他们好像是来过,又好像没有来过。
大成山总归是平静了。
他们等了几个月的第六次战役,有没有等到。
即便是大雪封山,一口吃的,穿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也没有产生过任何政治动摇,仍旧期盼着第六次战役,他们的大部队会再次打过来,就像第五次战役那样,把美国鬼子打的落花流水。
李梦琪,灌县人,一九五一年三月,在国家的召唤下,穿着一身大棉军衣,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了鸭绿江,她隶属于中国人民志愿军六十军一八零师后勤部野战医院。
一八零师在陷入敌人包围后,为了解决后顾之忧,让野战医院的同志们带着重伤员先走了,李梦琪带着林清雪,跟随着医院的大部队向后面转移,二十六日下午十四时,他们和军医院三分院汇合,驻扎在马坪里的大山谷中。这时,院长接到了突围的命令,一般情况下,医院都有部队的保护,而这个时候,部队正全力组织敌人包围,情况万分紧急,无法赶来保护伤员,敌人合围态势已经基本形成,医院只能够自行撤离。
所幸运的是,一八零师野战医院突围出来以后,敌人的重心正在一八零师身,敌人合围圈的接口处还没有完全封死,郑师长再次命令,后勤机关、医院和勤杂人员抓住这个机会,冲出去。
院长把二百四十三名伤员分配给每一名医生,护士,卫生员,让他们带领着伤员突围,在命令刚刚下达不久,敌人的一发流弹就落在了医院的队伍之中,在院长身边爆炸,院长身负重伤。
四周的枪声越来越近了,敌人马就要来了,李梦琪要负责七名伤员撤退,包括一名昏迷不醒的重伤员,以及下巴打穿的伤员,小张同志,林清雪跟了其他医生向外面突围。
另外五人,一名战士失去一条手臂,一名一条腿负伤,三名头部受伤,任务太艰巨了,但此时的李梦琪经历了战场的洗礼,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她只有一个念头,把同志们都带出去!
瘦小清秀的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背,带着六人就路了,她的目标是北面敌人合围圈的缺口。
她跟随着大部队的人一块走,有的人跑的快,有的人跑的慢,很快大家都全跑散了,走着走着,李梦琪身后传来了一声枪响,距离她非常近,李梦琪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院长倒在了血泊之中,周围还围着一群医生和护士,每个人都泣不成声。
听医生说,原来是院长在受了重伤之后,失血过多,担心被敌人抓去当了俘虏,又担心自己拖累了其他人,毅然决然的开枪自杀了。李梦琪喊着来到院长面前,院长认出了李梦琪,她是医院的护士,又是一八零师报社的记者,所以对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了,就对李梦琪道:“小李,伤员我都交给你了,对不起,你受累了你一定要带着他们出去。”
说完,他双眼一闭,没了呼吸周围的医生和护士暗暗抽泣,伤心不止。
李梦琪含着泪水,跟随着其他人把院长掩埋,然后她咬了咬牙,背起了伤员继续前行,敌人的子弹和炮火不时的落在突围的队伍之中,嗖嗖嗖的飞射过去,又轰隆隆的炸开。
在战场的日子里,李梦琪已经练出了一个绝技,听声音,就能断定子弹炮弹距离自己有多远,感觉距离自己很近了,她就立即扑倒在伤员身,危险过去,她又带着他们往前走。就这样跌跌撞撞,四个小时后,他们居然冲过了四道封锁线。
李梦琪刚把六名负伤的战友安置到隐蔽处,突然发现那名腿部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