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记得她回府那日,曾瞥见封越尘站在远处的廊下,似乎是专程等着看她笑话。
她目光扫过去,封越尘的表情很冷,也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有跟她行礼的意思。
似乎所有的隐忍都不再藏于面具之下。
柳氏与封越尘四目相对,看到的是撕去伪装的寒凉,她心想,‘他知道的吧?’
那日封越尘将白氏抱走,单独相处了那么久,他应该什么都知道吧。
柳氏收回视线,好似不经意的问身边的婢子“封越尘身后那两个戴面具的是何人?”
婢子回道“听说是二公主派来保护二郎周全的。”
柳氏心底象坠着一滩沼泽,阴暗潮湿混浊,她觉得再过不了多久,只怕就要参加封越尘与当今储君的大婚了。
而她如今,与封越尘之间隔着白氏的一条命在,只能你死我活。
也不知那二公主究竟瞧上了封越尘什么?
难不成就瞧上了那张脸?
他有哪里,比得上她的大儿封夜行。
柳氏被封问心禁足在园子里,其实什么也做不了,这日她出了屋子,张罗着让人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食,叫人去请相爷封问心。
封问心很是不耐,但转念一想,还要用她牵制柳千重不要多说话,也想看看这个祸害如今还想出什么幺蛾子。
柳氏殷勤的给封问心倒酒,又观察他的神色还算平和,便问道“我自从回来,父亲却未曾来见我一面,我想去看看他?”
封问心以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出了事,才会来求他,抿了一口酒又带了几分嘲讽的口吻“现在廷尉狱我都进不得,你要如何进去瞧他?”
这倒说的是实话,柳千重现在就像悬在头顶的刀,指不定哪一天,他的亲生女儿也牵制不住他。封问心的人若能混得进,柳千重早没了命在。
柳氏完全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我自不会去廷尉署打扰父亲,我回柳宅去见他一面即可。”
封问心反应了过来“岳父大人如今带罪之身,被暂时收押在廷尉狱,你竟不知?”他虽限制柳氏出行,却并未限制别人来瞧她,实在想不到过了这许多日,消息居然也没传到她耳朵里。
柳氏手中的酒壶啪的落了地,她面色惨白“你说什么?”
封问心盯着她的脸,明明对柳千重入狱之事心存不安,却忍不住还是要幸灾乐祸“你父亲被人弹劾,陛下当庭问罪,他也当庭认了罪,虽未宣读罪名,但据我所知,十之八九与你有关。”
这却是猜的,但他看到柳氏这张脸就心生厌烦,不大想让她好过。
若非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他断不会留她到现在。
柳氏后退两步“不不,我是清白的,父亲又怎会受到牵连?”
“清白?”封问心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怎么?有人替你做了伪证,你竟真的以为,白氏的死与你无关了么?”
他心里升起蓬勃的怒气,将酒杯一摔“若非你这个妒妇心思歹毒,白氏怎么会死,封家怎会如此丢人,闹得人尽皆知,尤眠又怎会与我们反目成仇,你父亲又怎会为了替你遮掩收买侄媳,甚至不惜胁迫我三弟妹派人作伪证,害我二弟的女儿终生服役。”
他的人查到柳千重派人与封尤眠接触,再加上当日封尤眠的小娘子做证时将柳氏撇得干干净净,他就知道人定是被柳千重收买了。
他越说越控制不住,这一桩桩一件件,将他压抑了好些时日的暴虐情绪彻底挑起,一发不可收拾。
他猛的将饭桌整个掀翻,发出巨大的响声。
然后一指柳氏“真想将你这个祸害杀了了事!”
柳氏被吓得浑身一颤,与他四目相对,只觉得封问心瞧她的目光,面对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相伴二十六七载,他是第一天知道她好妒么?是第一回知道她心思歹毒么?
只不过这次恰好没掩住……
于是从前还能听之任之的缺点现在一丝一毫也容忍不了。
便反了目,成了仇。
嫌她成了拖累,鞭打她不算,甚至想杀了她。
她陡然发现,自己似乎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
父亲自身难保,夫君想让她死。
仿佛不过一夜之间,她就从从前的金尊玉贵沦为了丧家之犬。
而起因,竟只是因为一个区区的侍妾……
她恨得心里滴血。
封问心发泄一通甩袖而去。
柳氏的手指已经将掌心抠烂,她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没有依靠了吗?不,她还有,封夜行。
可这个府里,似乎快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她若不自救,只怕她的孩儿回来之时,她已经不在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畏首畏尾。
柳氏的贴身婢女这时才敢进来,小声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柳氏沉默着,良久,她突然吩咐“帮我把拂年和遥知唤来。”
次日一早,柳氏刚刚起身,贴身婢子边为她穿衣边道“二郎来给您请安了,在外边等了好一会儿。”
柳氏顿了一下,沉下眉眼,她本就一夜难以入眠,这下脸色更为难看,比之前显得苍老许多“来看笑话来了。”
以前白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