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见得到怪物了。
“爸爸……妈妈……”
她无意识地呼喊着,伸出手去拍困着自己的沉重铁皮,发出“砰砰”的响动,小小的手掌落在生了锈迹铁皮上,她盯着自己的手,瞳孔蓦然紧缩。
她的手怎么会变得这么小,心脏在砰砰跳着,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好似能听到血液在细管缓缓流动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有什么改变了。
到底是什么?
咕嘟咕嘟咕嘟。
记忆在脑海中冒着泡泡!
她的身体顺着铁框滑落下去,用力抱住了自己,命令自己却“”那些记忆。
出生时——
怎么是个女孩啊,真是的。
两岁时——
这孩子怎么老是对这空气说话,该不会是被鬼神上身了吧。
三岁时——
让你在外面说谎,还害的老子在外面丢脸,把关在柴房里,不认错不许吃饭!
五岁时——
太可怕了这个孩子,一定是祸津转世,我们把她扔到山里去吧。
到了六岁
没有了爸爸妈妈,也没有了谩骂。
整个世界都只有她孤单一人。
她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活下来,寒冷的冬天到来时,她生了一场很重的病,浑身高热,嗓子干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快要用完了。
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她躺在冰天雪地里,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脸上,在极致的寒冷之下,她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了。
痛苦侵袭了她的感官,但是她却从心底感到一丝丝的愉悦,因为她知道纯白的雪不会嫌弃她。
但是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可以……帮帮…我…好吗?”
这声音不会比雪落在树枝上的声音更大,轻柔却无力,却还是被雪枝捕捉到了。
雪枝没有动,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越来越多,冰冰凉凉地贴在了她苍白的脸上,垂下的长长睫毛也挂了霜。
呼……呼呼……
她张开嘴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呼吸着。
“请……你……帮帮……我……”
那道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风雪中夹杂着一丝丝血液的腥气。
雪枝最后还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睛。
费力地侧头望了过去,待看清出现在她面前的到底是什么时,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满天飞雪之下,鲜血在雪地上开出妖娆的红梅,浑身血淋淋的女子艰难在雪地上爬行,一头柔顺的黑发垂落到腰间,这女子的容貌生得无比秀丽,额头鬓角缀以金色的鱼鳞,腰部以下不是人类的双足,而是一条金色的鱼尾。
啊,是一条漂亮的人鱼。
她望着人鱼美丽的容颜,有些失神。
人鱼的脸色又是这样的苍白,可是眼眸中的投射出来的光,却灼眼到让她别开了目光。
那条人鱼的喘息声越来越近了,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几乎要喷到雪枝的脸上,雪枝曾在古老的传说中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受伤的妖怪会是靠吃人肉来补充精血。
只要不太痛的话,被这么漂亮的人鱼吃掉也无所谓了。
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求你……帮帮我……”
雪枝的手忽然被人鱼大力地抓住了,明明是这样寒冷的天气,但是人鱼的手心却是热的呢,那一丝丝的温暖传到了雪枝冰冷的手心,为了回馈那一丝丝温暖带来的舒适,雪枝回头看了人鱼一眼。
只是一眼,雪枝就顿住了。
她无比清晰地感应到,这条伤痕累累的人鱼要死了。
因为那样绝望而不甘的眼神,只有在快要死去的生灵上才会出现。
攥住雪枝手腕上的力道更加用力了,人鱼垂泪低声哀求着,“请你……帮帮我,我已经快不行了……”
“可是……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做,求你,帮帮我……”
雪枝从来没被人这样卑微而恳切地哀求过,所以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因为看着眼前这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漂亮的生灵是如此需要她!
就好似是被蛊惑了一样,雪枝艰难地从雪地中爬了起来,哑着嗓子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知道……空镜之河吗?”她断断续续地说,“它……在万木之森的尽头,有守护镜河的……山神,请你去到这个……地方,把这颗石子交给山神,请山神亲手将它投入镜河中……这关系到我们人鱼族的命运……拜、拜托了……”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眼里的泪水几乎要流干了。
那金色尾巴以已经失去了光芒,变得灰暗起来。
“我真的很想活下去……可是真的再也做不到了……”
雪枝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的哀伤,又从中吸取了活下去的力量,她舔了舔被冻到干裂的下唇,“我会尽力活着走到你所说那个地方……咳咳…”
她把涌上喉咙的痒意咽下去,对上了人鱼的眼睛,郑重地承诺着。
下一刻,人鱼冰冷的手摁在了雪枝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