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离开之后,雪枝把小脑袋搁在酒柜上,长而翘的睫毛垂下,一幅蔫蔫的模样。
背后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雪枝没有动,很快从头发上传来了一阵轻柔的抚摸,温柔的嗓音传入了耳中,“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多多良……”
雪枝像个小动物那样轻轻地蹭了蹭多多良的手心,对方身上总是暖融融的,像是太阳的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柔软地落下来,冰冷的身体因此而变得暖和起来。
雪枝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和脚,其实在看到那张车站照片之前,雪枝心里就有一种声音告诉自己,她知道自己曾遗忘了重要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应该有更年长的身体。
可是——
大人们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偏爱小孩子的,就像喜欢花和蝴蝶一样。
如果变回大人的话,就会变得讨厌了吧。
尽管一直装着不在意,但是想要被人喜欢,被人在意,被人关心,这些本能的需求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知道光在前面,就永不会停下追逐的步伐。
所以说,大人就是比不上小孩子可爱吧。
雪枝想到这里,皱着漂亮的小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小雪枝愁眉苦脸的可爱模样,多多良压住了想要翘起来的嘴角,不然的话,这小家伙又不知道会胡乱想到哪里去了。
几秒钟之后,雪枝望着多多良,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多多良,作为大人,我以后会和你一起出去赚钱养家的!”
多多良一下没忍住用手指点了下小家伙的额头,“你想哪儿去了啊,小雪枝,我们可不用你养。”
听到这句话,雪枝并没有被安慰道,反而露出了被打击到的沉重表情,小脸更蔫了,“那我就什么忙也帮不上了啊。”
“怎么会呢?”十束摸了摸雪枝的头,“别忘了我还欠着你的救命之恩。”
“那个是乌冬面的报酬。”
雪枝望着多多良,很认真地说,“你是我失忆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还请我吃面,按照规矩,是要报恩的。”
“哪儿来的规矩?”十束便笑着,温柔地问他。
“是我自己的规矩。”雪枝回答。
十束再次笑了起来,温柔的目光投落在雪枝童真的脸上,“雪枝,其实是我们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自从把你带回吠舞罗的那一天起,无论是我,安娜……还是King他们都已经把你当成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他的目光这样温柔,让人几乎要沉溺在眸底那片星海中。
“大家都有的,我们小雪枝当然要有啦。”
他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印章,让雪枝伸出手,在她雪白的小臂上印上了一个吠舞罗的标致。
“这是契约,它不会因为你变成什么样而改变的,无论是五岁还是十五岁。”
“在我看来,再怎么样,雪枝还是未成年呢,作为大人是要尽到关爱责任的哦。”
十束笑得有些狡黠,又指了指她胳膊上的印记,“如果雪枝在恢复记忆之后,想让这个标记变亮的话,也是可以的哦。”
在十束看来,如果现在就让缺少记忆的雪枝成为真正的赤之盟臣,才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
雪枝低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印在手臂上的红色标记,墨水漾出的痕迹还有些斑驳,从十束指间飞出的蝴蝶轻盈地停在了腕间那块红色的皮肤上。
吊灯下十束微笑的表情,颤动的红色蝴蝶,在雪白小臂上拖曳出的斑驳印迹,全都倒映在雪枝蓝色的瞳孔中,世界好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而她成了小小的一根木棍。
全身融化在温暖的火焰中。
“那么,明天就出发去找高专如何?听说五条悟是一位很强大的咒术老师。”
雪枝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个行李箱原来是我的!”
行李箱里一定装着很重要的东西,这个想法几乎是立刻占据了雪枝的脑海,她下意识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却被十束多多良一下子摁了下去,像按住一只不服管教的猫。
等雪枝坐好之后,十束才问她,“什么行李箱?”
雪枝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急切地问十束:“刚才那张照片上的我是不是拎着一个手提箱?”
十束点点头,又听到雪枝说,“里面放着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行李箱是在哪里?”十束耐心地问。
雪枝垂下眼帘,陷入了回忆,再次想起了第一天失忆时发生的事情。
好像睡了一场很长很长的觉,睁开眼是狭隘的车厢,鼻尖涌入浑浊的空气,身子随着货车的行驶而上下颠簸着,唯有幽幽的月色透过漏风的铁皮缝隙从外面渗进来。
耳边传来了模模糊糊的谈话声,听得并不真切。
这是哪里?在我睡着的时候,爸爸妈妈来接我了吗?
想到这里,玻璃珠一样无机质的瞳孔里似乎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她一点也不想待在没有人的山林里,如果真是爸爸妈妈来接自己的话,她以后一定会当个乖小孩,再也不会和任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