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很清楚,这三年的试炼,就是在天上学习了半年后的一场测试。
就像凡间学子,辛辛苦苦上了一学期课,先生就该“不合时宜”地,给他们安排一堂紧张刺激的期末考试。
而得益于十万年的积累,各种五花八门,甚至听都没听过的手段和技术,天庭都有掌握。
凡人仅靠想象,完全不能揣度得到其中玄奇奥妙。
如果出现诸如【天庭法球会记录修士行动讯息】的情况,属实是太正常不过。
怎么,天庭用人,是要【德智体美劳】的全才,监视你一下怎么了?不提前通知你又怎么了?
不服?不服憋着。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楚元在地底静坐时,还刻意放出了十几只飞虫,朝四面八方飞去,权当作掩护。
只要捕风捉影术监听到异常,就可操控飞虫“恰巧”落在近侧,再“恰巧”发现了线索。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而大方,美丽而合适。
如此,既师出有名,又可显得他自己没啥能力,能找到线索,全靠大海捞针和一点点运气,
同时,又可以遮盖捕风捉影术的存在。
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
于是,楚元就这样枯坐地底,时刻监听县城内凡人动向。
很快五天就过去了。
由于将近年关,这五天,他听见的大多都是凡人的家长里短。
不是说【快找个对象】,就是【你今年在外挣了多少钱】,或者是【我儿子如何如何】这样的通俗话题。
内容千篇一律,饶是他经过长年累月的锻炼,又有现在的境界,如此全力运转捕风捉影术,监听全县凡人讲话,一时也听得心烦。
不过,这丝躁动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在心中暗暗告诫,天庭的差事办好了不见得有赏,办差了大概率挨训斥,为了泯然众人,必须对自己狠一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有一段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女声:“当家的,这……唉……”
男声:“大过年的,别唉声叹气了,上师说了,只要咱家老五过去,那欠银就不追究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又不是送死,老四不都回来了么?”
上师?
老四老五?
楚元面上没有表情,心中却快速回忆起涂阳县的户籍书册,锁定到了这家人的资料上。
涂阳王氏,五口之家,家中一夫一妻,膝下有二子一女,最大的十九岁,最小的九岁。
奇怪,户籍登记着只有三个孩子,怎么会有老四老五?
还是自己听错了,实际上他说的是老石老吴之类的话?
仔细一听,除了这两夫妻的声音,果然还有五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似已入眠。
莫非,这老四老五,的确是他们的孩子,不过并未登记造册,是十足的黑户?
他心头疑惑,但继续凝神,随后在心中大致确定了这家人的方位。
不过他的飞虫离此地很远,短时间内飞不过去,不能装作“巧遇”,只能无事一般默默坐着。
女声继续抽泣:“可是老四说了,上师要带他和老五去云游四海,估计十几年之内是回不来了……
你说他们这么早就出去,以后还认我这个娘么?”
男声安慰:“好了好了,都怪我不好,欠了人家几百两银子,这才让你沦落到这种地步……
唉……我要是有钱,哪里肯让家里人受这委屈?
不过,上师神通广大,咱家两个孩子真的能跟了他的话,也不见得不是福气。”
女声抽泣:“呜呜呜,可是……”
男声稍大:“好了,别可是了,上师说了,方外之人不受朝廷的管辖,两个娃娃自不能上户籍。
上师还说了,教授道法,以后他们可就是仙人了,这叫斩断尘缘……
你也看见了,咱们县里的供奉仙人多阔气、多豪横,要是咱老四老五能有那水平,以后保管吃香喝辣……”
听到这里,楚元总算恍然,原来居然有人,在干拐骗儿童的勾当。
五脉正统收徒,和一般散修和宗门收徒,实际上差不多,都讲究一个公开透明。
像天云门这样的宗门,收弟子的时候,无一不是大张旗鼓,明举着【天庭正宗】的牌子到处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而对于其他的散修或者宗门,天庭管的也还没那么宽,从来不禁止他们开枝散脉。
只是这类宗门或散修,先天气势就弱了一点,五脉宗门挑剩下的,才可能拜入其中。
只是你们收了门徒,修了仙法,就不再是凡人,修士之间内斗,管你是上幡也好,屠灭神魂也罢,横竖都与天庭无关。
如果真心收徒,根本没必要这般隐蔽,大大方方提出来就是。
所以楚元觉得,这所谓的上师,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甚至是邪修都不一定。
说是教授道法,好好培养下一代,实际上应该是包藏祸心。
这道理,也很好理解。
孩童岁数小,沾染的凡俗之气尚不多,自有一股灵秀之气,却是炼人丹炼邪器的好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