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王言一个了,其余的那些法租界的探长,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有王言一个就更让他闹心了,因为曾经的杜镛也是如此,开始的地位比他低,后来居上不说,更是超越了黄金荣,成了真的青帮大老。现在王言更加的年轻,基本上是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当然,这要去除掉那些从军、从政的人。如果能继续活下去,未来未必不能成为新一代的青帮大老。
毕竟青帮不是中央集权的铁板一块,他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是一个统称。除了直系,没有谁是必须要听谁的。他现在虽然执青帮牛耳,但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毕竟王言也是青帮的一员,正经拜了香堂的悟字辈,不是也没听他的号令,给日本人当狗腿子么。
心念电转,张小林继续说道:“不过嘛,这个高云昌跟了我这么多年,都这把年纪了,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我不能看着他遭难而不帮忙啊。而且这件事,跟他也没关系,他这是遭了无妄之灾。王言啊,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王言没有回答,喝了一口茶水,沉吟道:“张叔公,您给日本人做事,今天下午日本人去找我,您应该清楚吧?”
“知道,其中一个是特高课的情报科长,还有一个人是领事馆的领事,是负责市政民生的高官。他能亲自去见你,可见日本人对你很重视。”
“那您知道我现在能坐在这里跟您喝茶,付出了什么代价么?”
张小林皱眉道:“你的事我听说过,之前林鸿远活着的时候曾经找过你,把你介绍给了日本人,就是找你的那个科长。后来还闹出了监听的事,很不好看,另外你也没怎么给他们透露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就是有个名义上的合作关系罢了。我想这一次,你可能要货真价实的给一些关键情报吧?”
“我从来不去接触那些,哪里知道什么关键情报,不过以后也得想办法了,要不然不好交代。不过这一次,我是出了钱的,整整二十万美刀啊。”王言一脸的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我到现在这心里都滴着血呢,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赚出来的血汗钱啊,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了……”
这么说,张小林就明白了。王言是在表态,人不是不能放,但是这个亏空得补上。妈的,真贪心啊。
张小林笑道:“好说,高云昌也有公司,还有赌场、烟馆,还是有些底子的,不过应该不会太多。这样,我做主,二十五万,我给你支票先帮他垫付,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高云昌的岁数也不小了,一家十多口人,放他们一马,你也算是积德行善。”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这做晚辈的还能说什么,就依您。”
王言痛快的点头,同意了这个价钱,尽管这二十五万,相比起他直接从高云昌那里得到的少了很多,但张小林要面子呢,该给也得给。
正如张小林所说,高云昌跟着他很多年,一直支持他,是必须要救的。要不然其他人怎么想?威信如何维持?以后的队伍怎么带?
高云昌那个连面都没露,就被抓了全家要弄死的老东西也是倒霉,确实是无妄之灾。但这老东西也不是好人,张小林要是不开口,他还真就会把这老东西敲骨吸髓搜刮干净,而后丢到江里喂鱼。
事情谈妥,张小林非常痛快,现场签支票交给了王言:“人在哪里?我派人去接过来。”
王言拿着支票看了看,喝光了杯子中的茶水,起身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放人的事不用麻烦您,我下楼打个电话,让他们把高云昌一家人都礼送回家。那就这样,张叔公,晚辈就先告辞了。”
“吃了饭再走嘛,咱们也好长时间不见,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是不是看不上我这把老骨头?”
看着好像很不高兴的张小林,王言摇了摇头:“您刚才说起被刺杀的事儿,我这心里有些打鼓,还是不跟您吃饭了。我怕军统发疯,赶着这个时候给您老来个出其不意,这不是把我一起捎上了?还是算了吧,张叔公,您老保重。”
见王言小心谨慎的样子不似作假,张小林摇了摇头,伸手虚点,哭笑不得:“你呀,还真是……行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留你。等以后有时间,去我家里,咱们再聊。”
王言拱了拱手,带着齐四下楼离开。至于先前挨抽的三人,虽然咬牙切齿,还是躬身礼送王言二人离开。撑伞的,还是给王言撑着伞。
齐四发动汽车上路,开口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言哥,你是不是早就想着拿那个高云昌换钱呢?”
“二十万美刀不是一笔小钱,咱们又恰好抓了高云昌这么个有钱的老东西,不从他身上刮下一层皮,那不是白折腾了?”
“这下可好,咱们不光没赔,还赚了五万。高云昌抓的好啊。”
王言笑呵呵的说道:“我问你,要是这次没抓高云昌,咱们的钱从哪来?”
齐四想也不想:“那就找理由跟他开干,高云昌不行,还有李云昌,张云昌,不管怎么说,这钱肯定不能咱们自掏腰包。”
“对喽,孺子可教。小子,有长进。”王言一巴掌呼到齐四的后脑勺上,将他要分辩的话打了回去:“去那家火锅店吧,今天下雨,吃点儿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