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因为它掩盖了太多。张小林今年六十一了,那因为岁月而来的一脸老褶子,配上温和的笑,让他的三角眼看起来顺眼许多,整个人倒也显的没那么具有攻击性。
王言点了点头,在张小林对面坐下,由着边上伺候的小流氓帮着倒茶水,他喝了口茶说道:“张叔公今天好大的阵仗啊,您老是不知道,车停外面的时候,我还想着要不要跑路呢。这么多人,我这手下只有那个半大小子,这心里虚的厉害啊。”
“哎,年轻一辈中,数你王言的胆子最大,以前在外面跑的时候,不是见过更大的场面?这点儿阵仗算什么?”
“您也说了,那是从前。现在整个上海滩,都知道我王某人最是贪生怕死。没办法,以前凭着一把菜刀就敢跟人玩命,那是一无所有。现在有权有钱,就不敢死了。”
张小林一声长叹,认同的点头,顺着王言的话往下说:“是啊,这人就是越老越不中用,越怕死。你也别多心,我叫这么多人过来,不是给你来什么下马威的把戏,我是要防着别人的刺杀啊。你也知道,现在国名党跟红党,那是恨我不死啊,之前军统更是已经刺杀了一次,还是小心些的好,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还是你潇洒,做着法租界的探长,跟两党做着老大的买卖,还不得罪日本人,身边就带这么一个半大小子,哪里都敢去,我不如你啊。”
“张叔公抬举晚辈了,我这是小打小闹,比不得您老风光。您曾经那是跟蒋中正称兄道弟的人物,上海滩谁不知道您的威风。又得了日本人的信重,委以重任,现在的上海滩,您张叔公是这个。”
说话间,王言竖起了大拇指,他继续笑眯眯的说道:“您老消息灵通,就别笑话晚辈了。这不是才得罪了日本人嘛,惹了一身骚,搞的很狼狈啊。”
张小林笑呵呵的点头,他当然已经清楚事情的经过以及结果,要不然今天晚上主动约王言这么个小辈干什么?
“你呀,就是小心谨慎惯了,小题大做,这不是就出事了?”
“张叔公,我说实话,就是没有今天的事,过一阵子我也要找个由头弄死他的,要不然我怎么掌实权?说话不算数的探长,不是探长,那是笑话。这个道理,您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比任何人都明白。”
听到话题已经引到了这个上面,张小林摇头一笑,是在嘲笑王言终究是年轻人,城府还是差点儿意思。他带来两个心腹的手下作陪,为的不就是这个么。要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讲,就是应该跟他应付着,直到吃过了饭,喝过了酒,互相消耗着耐心,直到谁忍不住了先开口,这是拔了头筹,没谈事儿呢,已经先赢了一手。
他说道:“既然说到了这件事……我听说,你把高云昌全家都抓了?”
王言当然清楚张小林的意思,他只不过是不愿意跟这老东西磨叽太多,要真在这博弈,没两三个小时结束不了,正经话没几句,屁话倒是一堆。有那功夫,就算他现在决定要低调,不打算去舞厅找姑娘快活,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看看书,写写字,也是极好的。
“是,高云昌不是我手下那个队长的拜的老头子么,他用高云昌威胁我。您也应该知道,我这人做事,最喜欢斩草除根,为了避免以后有麻烦,我就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不好意思了张叔公,知道他是您的人,一向都是非常支持你,动手之前没跟您打个招呼,主要是时间紧急,来不及跟您说,是晚辈的不对,望您理解。”
“理解,换我是你,我也会跟你一样的选择。”
张小林连连点头,他理解个屁,不过是现在人在王言的手里,生死全由王言掌控,他不理解也不行。其实他现在感觉,他还挺悲哀的。因为日本人没来的时候,青帮有他们三大亨主事的时候,是非常有威势的,那是真的纵横黑白两道,手眼通天。那个时候,王言虽然也挺牛了,已经开始给法国人赚钱,很有些份量了,对他来说,也就只是勉强入眼罢了,不是同等对话的。
但现在日本人来了,他也投靠了日本人,反倒要迁就王言。虽然王言一口一个‘叔公’、‘您、您老’的招呼,可那翘着二郎腿,身体靠在椅背上的放松样子,说明了王言就没把他当回事儿。
主要还是王言这两年的地位蹿升太快,有权力,也有权利。永华实业因为战争极速膨胀,更加得到了法国人的信重,对于法国人更加重要,另外王言的手下虽然并没有那么多,但他很清楚,千八百人还是有的,而且对王言都是死心塌地。还有永华实业旗下工作的上万工人,这其实也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这一点,在上海滩,红党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诉了世人。
最关键的是,王言跟法国人关系好,有渠道走私武备。凭王言的实力,他真的可以武装起一支千人的部队出来。尽管战斗力照比正规军可能差一些,但那也是不是小流氓可比的。
他动不了王言,法国人的态度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在于这样的硬实力。王言真要死了,那就是石长兴上位当家,按照规矩,继任者是要继承仇怨的,所以都是要给王言报仇的。虽然这年代信义已经没有了,但对外要考虑名声,对内要考虑手下人的意见,不得不做。
当然也